郁秋知道他想听什么话,可是她无法说出口。
万一……沧澜宗主是因为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呢?
就像乌绮云所说的,他宁愿被天劫劈的万劫不复,也想留下来陪她。
对视片刻,郁秋皱眉上前,关心道:“你受伤了?”
“一点点,不碍事,”司珩青看着她,抬手为她顺去身上的血水,低声说,“原本不愿让师尊见血,委屈师尊了。”
郁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沧澜宗主想听到的,她一句都没说,转身去看陆渊他们。
这是宓发动的,对深渊底层的妖物的一次进攻,结果大获全胜。
宓的大军休整片刻,一路长驱直入,从深渊十二层到十六层,如滔滔河流奔赴前方,在断崖处如瀑布一样跳了下去。
郁秋跟着众人,从高处一跃而下。
她没有感受到落地前的失重,意识在她从高处一跃而出的那一刻,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低头,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只穿着一条半透明的丝裙,双手被捆起来,悬在床柱上。
四面是金色的栅栏,将囚着雀鸟一样,将她囚在其中。
第55章 妖族的天性
55.
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突然在这种地方?
她分明记得, 他们已经离开了深渊十六层,前往最后两层深渊之底。
其他人呢?
郁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忽然有点难堪起来。
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
她试着挣开束缚双手的绳索, 手腕稍微动了动, 发现那条绳子捆得并不紧,让她双手手腕有一点活动的余地。
于是她试着慢慢转动手腕, 一只手手掌从捆绑中挣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什么,那条绳索活了过来, 稍稍一缩, 将她手腕捆得更紧了。
郁秋:“……”
她跪坐在床榻上, 倾身去解开绳索的另一端。
床榻很软, 让她几乎使不出力气,身体如同陷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中。
很快她放弃了这一行为, 开始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七?”
“小七你在吗?”
“……”
连喊了十来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更糟糕的是,她原本只是在心里发出声音, 可嘴唇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喊了出声。
她要冷静下来, 想想应付的办法。
囚着她的地方很窄, 前后左右不过五步之远, 金色的栅栏将她围住, 栅栏以外的地方, 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仿佛被置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除了栅栏投下来的明暗交错的影子, 她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
她试探自己的神识,神识空空如也, 像凡人一样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数息的时间,漫长到让她以为过去了很久。
她开始有些惊慌了。
“阿青……”
口中不由地念出来,像是本能一样寻求他的身影。
很快,她听到细小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郁秋抬起脸,看向声音的方向,望见了一道白影。
她呼吸几乎停了下来。
“阿青?”她声音有些颤抖。
男人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她身上,毫无遮掩地打量着她。
郁秋打了个冷颤,轻轻地抽气,身体骨骼都在细密地发抖。
她蜷着腿,大腿往内收,想要遮掩什么,可整张床上除了被捆住的她,她找不到任何遮蔽物。
“别看我。”郁秋心里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响了起来。
无法忍受的目光。
她好像一根绷紧的弦,浑身肌肉都僵硬着。
“当哐”一声,金色的笼子被推开,男人的身影进入到铁笼里,一步步靠近她。
郁秋喘着气,将脸垂的更低,死死地咬着嘴唇,殷红的唇被咬出一道发白的印子,眼底映着水光。
她低着头,看着男人落在她面前的影子,心想——
是阿青这样做的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
脸被轻轻地碰了下,冰凉的指尖激得她轻轻地哆嗦。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好烫。
男人伸手摸了下她的脸,拇指托着她下巴,其余四指覆在她脸颊上,强迫她抬起头。
迎面对上那双冰冷的目光,郁秋身体都在发抖,嘴唇动了动,语不着调地说:“……阿青?”
她从未见过阿青这副模样,只一眼,看得她魂儿都颤了一下。
他穿白衣,胸口大片地敞开,露出雪白的、肌肉线条饱满的胸膛,心口那一道刀疤突兀地存在着,腹部肌肉密集地收缩,再往下被一条腰带束着,宽肩窄腰显得尤其好看。
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桃红的眼像被一池春水晕染过,眼尾泛着红晕,朱砂泪痣尤为明显,鼻梁挺拔,曲线完美,唇是薄情的唇,连勾起的弧度都带着冷峻的气息。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忍不住地想,忍不住地想去靠近,即便知道他是蛊,是毒,是掺着蜜糖的□□。
隔得近了,郁秋都想主动亲一亲那双唇,想用自己的体温,去靠近他,融化他。
他捏着郁秋的脸,低眸看着她,冷冰冰地开口:“师尊方才念的小七,是谁?”
郁秋:“……”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是你……这样待我?”
司珩青眼睑缓慢地眨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神情。
郁秋脸贴着他手掌,垂下眼,轻轻地说:“你放我离开。”
司珩青手指轻轻动了动,食指和拇指捏着她下巴,玩味地看着她,启唇说:“师尊。”
“阿青你别这样,”郁秋身体颤抖着,咬牙说,“我们现在在深渊之底,宓的大军还在等着我们,乌绮云和陆渊也在,你……不能这样。”
司珩青淡淡道:“师尊心里只想着他们,阿青无论怎么做,都讨不到你欢心,是吗?”
讨不到你欢心?
郁秋又想起那一幕——
阿青抖开满身血雨,欢喜地朝她奔来,只想听一声夸赞,可她什么没说,转过去了。
“但凡你唤我一声师尊,都,都不该如此待我……”
最后几个字,语调不由地弱了下去,她眼睑颤了下,秋水般的眸子此刻雾气弥漫。
司珩青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手往下滑,顺着颈部的线条,在她脖子上的疤痕上轻轻摩挲着,接着是锁骨,再往下,隔着丝薄的、半透明的衣料,肆意地触碰。
郁秋“嘶”地抽了口气,身体不禁往前倾。
“师尊,”司珩青低眸看着她,轻轻说,“你现在这样子,阿青会忍不住疼你的。”
她身体本来就敏感,被轻轻地捏了下,颤栗感顺着周身的血流涌向全身,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司珩青抬起另一只手,拇指指腹给她擦掉眼角的水珠。
他倾身,虚虚地往她身上靠,身体没有碰到她,气息却落在她耳畔,轻柔地说:“师尊觉得,阿青该如何待你,才是合适的?”
郁秋偏了下头,避开他的气息,轻轻地抽气。
“阿青……”郁秋低声说,“你在生我的气?”
“阿青怎么会生师尊的气?”
男人抬起一边膝盖,越过去,赤脚上了床,伸手勾了下她腰,将她往怀里揽过去。
郁秋侧身躺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脸贴着他胸口,双唇几乎碰到他的肌肤。
她微微蜷着,身体几乎完全挨着他,肌肤相贴,仿佛一道雷电从头顶呲溜一下爬过去,一个念想达到了顶峰。
她咽了下口水,残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昏过去。
阿青是她徒弟,飞升在即,不能让他走岔了路。
郁秋哆嗦着,轻轻地说:“你别这样……”
“师尊不愿意和阿青双修,那阿青便一直等着,”司珩青勾了下唇,揉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师尊还是喜欢阿青的,对吗?”
郁秋缓慢地阖上眼,脑海里司珩青的笑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