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庭心中逐渐了然,“走吧,一会路上就该热了,那……过几日,我再带你去放纸鸢。”
魏琉璃憋闷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刚要迈步,听到“放纸鸢”三个字,身子又一僵。
但她选择宽慰自己。
夫君是将军,当然不惧吃苦,哪怕是大热天放纸鸢也不会觉得热。
魏琉璃不想扫兴,遂道:“……好。”
陆靖庭发现事情有了进展,立刻趁热打铁,“那就三日后。”
魏琉璃,“……”
眼下正处于三伏天呢!
这时,垂花门走来一人,那一抹碧色实在惹眼,让人难以忽视。
青莲是一个双面细作,既是金箔的人,同时也听命于萧珏与廖世廉。
她的存在很关键。
这也是为何,陆靖庭一直留她到现在的原因。
青莲尚未走近之前,陆靖庭突然抓住了魏琉璃的手,压低了声音,“与我演戏。”
魏琉璃立刻明白。
夫妻之间的隔阂先搁置一边。
共同面对敌人才是关键。
魏琉璃瞬间变脸,立刻面若冰霜,“侯爷!放手!”
陆靖庭一怔,但见魏琉璃对他眨了眨眼,他才恍然大悟,明知是演戏,但说实话……陆靖庭很不喜欢如此冷若冰霜的小妻子。
陆靖庭也沉声低喝,“你闹够了没有?!身为当家主母,岂可整日抛头露面!”
魏琉璃来劲了,正好这几日的憋闷无处可以发泄,她仰面嚷嚷,“我与你无话可说!你不是要纳妾么?再有三个月就该让青莲姑娘进门了,到时候你去找你的解语花,莫要纠缠于我!我是魏家人,是你的仇人!”
魏琉璃演得很逼真。
逼真到让陆靖庭觉得,她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男人心肝颤了颤。
幸好他面上不显。
陆靖庭也配合着演戏,“好!好得很!你无非是觉得太子来了漠北,你有了靠山了!魏琉璃,我警告你,你生是我陆家人,死也是我的!”
魏琉璃,“……”夫君真凶!
她好怕啊!
话音刚落,陆靖庭自己都怔然了。
他这可是肺腑之言。
她是他的。
说句不吉利的话,魏琉璃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两人正“吵”得起劲,青莲走来了,“侯爷,夫人!莫要再吵了,天气热,莫要伤了肝。”
魏琉璃恶狠狠地瞪了青莲一眼,觉得这个细作实在可恶,也太过心狠手辣,上回还试图害死陆家所有女眷,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
陆靖庭倒不是担心青莲被打,他是顾及魏琉璃的手,她太过娇嫩了,稍一碰触就会留下红痕。
“你做什么?!不得如此!”陆靖庭一把捏过魏琉璃的手,看了看,果然掌心红了。
他心疼的蹙起眉头。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魏琉璃被他折磨的哭哭啼啼,他只觉得畅快,可亲眼看见魏琉璃因为旁的事情而伤了自己,他甚是心疼。
不过,这一幕看在青莲眼中,却以为陆靖庭是在维护她。
忙道:“侯爷,夫人她、她不是有意的!侯爷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与夫人置气了。”
魏琉璃默默地欣赏着青莲的惺惺作态。
当真是好一朵腹黑大白莲啊。
陆靖庭放开了魏琉璃的手腕,对青莲道:“你没事吧。”
青莲很想说自己有事。
她太需要一个男人依靠了。
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是值得她依靠的呢。
陆靖庭是她心中的一抹光,地位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摇摇头,一副楚楚可怜之态,“侯爷,我无事的,只要侯爷与夫人不闹罅隙就好。”
魏琉璃真想再扇她一巴掌。
然而,演戏也要适可而止。
看来今日是不能让夫君送她去商号了。
太子已经与青莲暗中联络上,魏琉璃这个时候一定要表现出与陆靖庭疏离,她当场跺了跺脚,“侯爷!既然青莲姑娘如此这般善解人意,那我还留在这是做什么?!”
她抽出自己的手腕,一路小跑离开。
陆靖庭看着她跑开,又看着她上了马车,内心在抽痛。
倘若这不是演习,他大概会追上去,然后从身后抱住她。
马车驶离,陆靖庭略失神,他突然意识到,他对魏琉璃的感情,仅仅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原本那么排斥她。
可眼下又觉得似曾相识。
仿佛在久远之前,他曾遇见过她,但隐约之中又有莫大的遗憾。
伴随着还有无法填补的空洞与迷惘。
“侯爷……侯爷莫要生气了,夫人年纪小,难免任性了一些。”青莲轻唤。
陆靖庭回过神,幽眸之中的波澜逐渐转为平静。
面对青莲,情绪再无任何波动。
“你要出府?”陆靖庭问道。
青莲一噎,她是专门过来找他的。
但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萧珏与百里墨要联手杀了陆靖庭,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她又不能说出来。
陆靖庭嫉恶如仇,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细作,即便他不亲手杀了自己,也决然不会原谅了自己。
青莲不敢冒险。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明白,绝对不能高估自己在任何人心中的地位。
青莲道:“我梦魇了,梦见侯爷不久之后会遇到灾祸,我担心侯爷,所以特意来提醒,侯爷近日定要小心为上!”
她在侯府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魏琉璃会做预知梦,而且每次都能让陆家化险为夷。
她照葫芦画瓢。
毕竟,萧珏与百里墨的确要联手对付陆靖庭。
青莲急切渴望得到陆靖庭的赏识与看重。
陆靖庭眯了眯眼,瞬间控制情绪,面上不显任何神色,道:“好,我会留意的。”
青莲眼神渴望,“嗯!那就好!只要侯爷安好,我就一切都好!”
这种话,魏琉璃也说过。
明明是同样的话,可不同的人说出口,陆靖庭的感觉完全不同。
魏琉璃说此话时,他觉得浑身心舒坦。
可轮到青莲,他只觉得厌恶。
即便他不表露出来,但这种厌恶在内心久久不散。
*
陆靖庭在去军营的路上,骑在马背上,一路内心堵闷。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掉头又去了商号。
魏琉璃的马车才抵达不久,陆靖庭就到了。
见夫君风尘仆仆赶来,魏琉璃左右看了看,她虽然没有看见可疑之人,却是知道四处都是探子。
下了马车,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气焰道:“侯爷!你还来做什么?是给你的红颜知己讨公道么?!”
言罢,她忽的靠近,用仅此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陆靖庭忽然握住了她的双肩,然后一个侧身,挡在了她面前,遮住那些探子的视线,低声道:“我就来看看你。”
然后,他又用正常语调,“怎么?本侯不能来么?”
魏琉璃双手揪着陆靖庭的衣襟,看上去两个人好像在厮打,她大喊,“你敢欺负我!你岂能如此?!我要去皇上跟前弹劾你!”
她是钦赐的一品侯夫人,在大周有上奏的资格。
魏琉璃趴在男人胸口,陆靖庭明白她的意思,顺势一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两个人更加方便说话。
魏琉璃听着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觉得刺激,贼嘻嘻说,“夫君,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怀疑太子与金箔已经开始合作了,不如好生利用青莲。”
陆靖庭是个稳重之人,第一次玩这种游戏,竟然无意识的乐此不彼。
他忽然摁着魏琉璃,宛若将她摔倒。
男人身子蹲下,魏琉璃躺在他膝上。
众目睽睽之下,这无疑是过分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