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见宋如玉的动作大开大合,似乎并没有大碍,不由问:“将军,你的伤好了?”
原本因牵扯到后背上的伤口而蹙起的眉头立即放开,宋如玉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当然了,你等着看将军我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他余光瞥到不远处神情疲惫还不知晓这件事的顾闲书,特地低声吩咐着周围的山贼们,“别让军师知道这件事,反正伤已经好了,就别让他瞎操心了。”
因听见宋如玉中气十足的话语,在其后默默跟随的张覆不由将视线投去,恰巧跟范意致投去的视线撞在一起,抿紧唇,神色不明,沉默地将视线移开,只跟在宋如玉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参与众人的玩笑,阴沉而寡言。
军队渐行渐远,天空已经开始放亮,依旧是昏沉的天色,仿佛黑云压着城墙而下,挺拔的黑影撑起了一片天地,无惧天下般的气概。
一人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一直陪着他看着军队远去,逐渐消失在山峦之中。
古来征战几人回,此次也不知这些人里有多少人能顺利回来。
齐牧野收起悲凉的情绪,看向身旁的男人,似乎说给自己听似的:“他们会回来的,不用担心。”随即像是害怕失去身旁的人,手一把握紧了李垚的手腕,生怕他如那支军队一样消失在生死不明的战争里。
李垚没挣脱他的手,从远方收回视线,转身面对他,眸子里只剩漆黑,里面似一片虚无却又有一点亮光,亮光在漆黑中宛如坚定的信念,平静到毫无起伏的语气。
“我不会死在战场上,如果我死在战场上,也只能说明我的程度仅此而已。”
握着他手腕的手越发紧了些,这反而更加深了齐牧野的恐惧。
李垚继续道:“若是死在这样的战场上,你也不必吊唁,也不用……”
“不,”齐牧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望进他的眸子,黑眸倒映着他的身影,精神力竟与李垚的精神力宛如藤蔓般纠缠在一起,紧紧地吸附着李垚,认真地宣告着:“我会去找你,死也会找到你。”
李垚感觉到齐牧野的精神力猛增,一时间竟然跟他旗鼓相当。
李垚依然冷静:“死了的人是没有任何价值。”
“那又如何?在我心里你并不能用价值衡量。”齐牧野说,“你并不是货物,你不必老是用价值衡量,你就是你,仅仅因为是你,无论是否有价值,无论你是生是死,那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不曾变过分毫。就因为那是你,不是别人。”
李垚反问:“如果是别人,你就不找了?”
齐牧野一愣,随即坦然承认:“对……你说我自私也好……但你对我而言与旁人不同。”
此时他们周围无人,士兵早就在齐牧野站在李垚身侧时,被他屏退到一旁。
城墙上的寒风呼啸,吹得李垚的墨发飞扬,漆眸中出现一丝触动,他再次感受到出现过的暖意在胸膛流动,暖流顺着四肢流动,汇聚在指尖,被齐牧野握着的手腕都微微发烫。
他微启唇,竟然不能像往常冷静地否定他的这种无谓的想法,话到嘴边,终究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应允。
“嗯。”
恋爱智脑:“你变了。”
李垚:我没有。
恋爱智脑:“你开始变成感性,连否定都做不到了。”
李垚:……这种事情不会存在,我不会死。
所以他只不过是照例“温柔”地顺应对方的意思罢了。
不过若是真有这么一天,至少,死亡的时候还有个人奋不顾身地为他争取着,那似乎也不错。
第一百三十一章最后温存
李垚到底没闲下多久,因为待宋如玉带领着差不多十万的士兵前去高南平原几天后,另一派朝廷军从西南方向,经过旬南准备悄悄地偷袭他们的大本营天锁关或是青州,这意味着他又要带兵出战。
而他们目前的兵力大部分都由宋如玉带领着往高南平原而去,他们怕的是天锁关所剩的士兵数量不足以应付这次偷袭,决定先要在半路断绝对方偷袭的可能性,甚至要反将一军,将敌军一举歼灭,再次减少对方的战力。更何况旬南也是一座大城,若是被敌人所占据了地形,到时候得时刻担心敌军从旬南而下偷袭天锁关,阻断他们的货物运送。
“斥候可有探查到对方带着多少士兵?”齐牧野看向禀告的王副将军。
王副将军神情一顿,极快地恢复自然,回答着:“大约四万士兵。”
四万士兵,倒也不算多。
齐牧野又问:“可知道是谁带兵?”
王副将军道:“是陈将军。”
“陈将军?”齐牧野想起一些事,问:“我记得王副将军你曾与陈将军是同一个故乡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