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从小就不爱学字,他爹也知道强迫不了他,但是唯独对待这条家训,就是打得他屁股开花也要让他记住倒背如流。
他爹说,做人勿忘根本。
“知道。”
钟叔面向宋家的牌位,眼中沉重,又勾起了以往,说:“宋家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世代为官,也是在其位谋其职,时刻为天下社稷而担忧,开仓济民,三年治水,为百姓所忧,即使是你爹宋义不爱当官,偏要参军,遭人陷害逃难到此处,也不曾做过欺幼霸女之事。”
宋如玉面色沉重,全无了平时嘻哈的笑脸。
他们宋家世代为官,清贫为民,受世人满口称赞,即使是他爹宋义被称作宋家最坏的一代,也不曾做过欺民之事,却落得落草为寇才能保住命的下场,实在是讽刺至极。
“你爹临走前,曾嘱咐我看好你,以免你走入歧途,可如今!”钟叔满脸痛心,摇头说:“你今日竟然当众抢了个人回来!”
宋如玉目露愧疚之色,说:“是我错了。”
“我们飞马寨从来只抢粮不抢妇孺,你都忘了?!”
宋如玉一时觉得钟叔的话里有些奇怪,但是又不想不出哪里奇怪。来不及细想,况且他已经知道当初确实冲动行事了,可是如今已经无济于事,他只好说:“钟叔你别气,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如今罚你又有何用?你赶紧将人送回去罢。”钟叔下了命令。
宋如玉面露为难,说:“恐怕不行……他是跟着官兵走的,是被押送的戴罪家眷,现在送回去,我无疑是自投罗网。”况且还是他还是被发配做苦役的,说不定自己还救了他呢。
钟叔瞪着他,想了一会,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哀叹了一声,看着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宋如玉等着钟叔的发话,不敢轻易动弹。
终于,钟叔长吁一口气,挥挥手说:“罢了,既然成了如今这样,那就这样吧。”
宋如玉一乐,脸上又要堆上笑容。
“既然你已经当着全山寨的人面前带了人回来,那就要对人负责。”钟叔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还听说了你抱着人家下马?这等流氓的事情,人家也是名声的,莫让人家出去后抬不起头。”
宋如玉觉得有些奇怪,钟叔以为他是在犹豫,眼睛一瞪,说:“你都把她带进房间,两人还一起湿漉漉地从寨子外面回来,还不想负责?”
宋如玉连忙点头应着:“负责,当然了。”
钟叔满意了,又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便让他回去了。
宋如玉想起自己来找钟叔的目的,说:“不过,钟叔啊……”
钟叔善解人意地说:“唉,闲书那边我来说,虽说是指腹为婚,可终究你们是没有缘分了,我相信他也会理解……”
“不是,钟叔……”
“嗯?还有什么事情?”
“你得给他找个住的地方,不能真的住我的房间啊……”
钟叔却不解,说:“她不愿意住你的房间?”
“他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方便……”宋如玉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钟叔露出了“过来人”的明白笑容,说:“好,我等下就叫人收拾一间房出来。”
宋如玉顺带说:“顺便再送几套衣服过去吧,他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钟叔的笑容于是越发了然,让宋如玉二丈摸不着头脑。
“我办事,大当家你放心。”
既然一切都解决了,宋如玉就安心地出门了。
他回房间的路上,又遇见了正在打扫的毛嫂,她一见到他就开始掩嘴窃笑,他不明所以,就连掌厨的王胖子见着他,都说了句:“大当家当心着肾啊。”
当他经过顾闲书的房间时,对方已经打开了房门正要出来,视线都对上了他,他正要打个招呼,对方却面无表情地“砰”地又关上了房门。
李垚依然坐在他的房门口,任由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抬眸一瞥,凝视着他。
宋如玉的心脏又被击中了一下。
见李垚的头发依然湿漉漉的,他忍不住回房拿了条毛巾,帮他拭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