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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竹青衣衫,墨发用玉带潇洒绑在脑后,头上乃至双肩都沾着花瓣俊逸翩然的少年身形笔直,站于仙桃古树下。
  他侧颜温雅,气质静如湖泊,下颌微仰,似在观望这棵仙桃古树,但飘零的粉色花瓣悄然亲吻他的墨发,他却毫无所觉。
  程溪站在离楼西州约百米位置,饶有兴致看着一片片粉色花瓣落在他头顶与宽阔肩膀。
  直到一片花瓣擦着程溪鼻翼落下,她伸手接住,余光一扫方才留意到自己肩膀上逗留的花瓣也不逞多让。
  “呼——”
  程溪朝肩上花瓣轻吹一口气,看它们在半空肆意飞舞,唇角翘了下。
  察觉一道目光望来,程溪迎着楼西州的注视,语气轻松道:“楼公子找我何事?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到缘由。”
  楼西州比花瓣色泽还要淡些许的唇抿了下,声线似山涧清泉般清澈干净道:“裴游时叛出缘仙宗了。”
  程溪:“?”
  “叛宗?”
  程溪懵了下,她仔细回想一遍小说剧情,裴游时中期与缘仙宗离心,但明面上却还是缘仙宗的弟子。
  直至大后期,裴游时斩杀楼西州突破境界,消息瞒不住方才脱离缘仙宗,自立门户。
  这前期剧情才走多少?裴游时怎么就叛宗了啊?!他就算跟缘仙宗不睦,按理说也该先隐忍下来,借助缘仙宗的资源发展才对啊。
  “为什么?”程溪思绪有些乱,娇软嗓音带着不敢置信的艰涩。
  “他在众目睽睽下,杀了徐长老两位亲传弟子,还有虞师妹,并断宗门血誓。”
  楼西州眸色平静道:“宗门已经发出追捕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势要以他性命慰藉死去的三位弟子。”
  “为什么?”
  程溪不明白裴游时为何要杀这三人。
  “两位亲传弟子与苗家有纠葛,至于虞师妹,她……似乎心仪裴游时。”楼西州淡声说。
  “虞师妹是谁?”程溪追问。
  “虞千菱,宗主收留的宗门弟子遗孤。”楼西州轻声解释,他目光落在少女精致小脸上,不抱什么期许地试图找到些许线索。
  “没听裴游时提过,不过这位虞姑娘应该还干了其它事,惹怒裴游时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程溪自认对裴游时还算得上了解,若只是单纯心仪,裴游时可能都懒得搭理。
  能让他动手杀人,必然是因为虞千菱言行举止对裴游时造成较大情绪波动。
  等等,虞千菱?
  程溪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忽然反应过来,名字以及在缘仙宗的身份都对得上。
  这位不就是前中期背叛楼西州,加入裴游时阵营,屡次算计楼西州的女配吗?
  程溪眨了眨雪缎下的眸子,她之前还让楼西州远离虞千菱,就是不想他被卷进算计里。
  没想到虞千菱居然提前惹上裴游时直接领了便当,这速度是程溪没预料到的。
  “你来找我,难道是想问我裴游时在哪?进而为师妹报仇吗?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他如今在哪。”程溪收敛心中所想,故意曲解道。
  看着少女后退两步的动作,楼西州收回目光,望向花瓣漫天的仙桃树木,语气淡然:“我知晓裴游时如今在哪,我是缘仙宗弟子,有义务追捕残害同门的叛徒。”
  程溪沉默半晌才道:“既然知道他在哪,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裴游时在雷云渡兴风作浪,不出十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到缘仙宗律法堂弟子那里,届时出动的必然是元婴修士。”
  楼西州答非所问道:“除此之外,雷云渡因沼州屡次挑衅而动荡,陆州已有镇压之意。一旦陆州镇压队伍抵达雷云渡,裴游时身为缘仙宗叛徒,死路一条。”
  程溪听楼西州这话,他似乎并不打算置裴游时于死地,她试探地问:“你想让我去给裴游时通风报信?”
  “我会与你一起去。”
  楼西州眸子微垂,轻声说。
  看着眼前褪去稚气的温润少年,程溪忽而一笑,“生死有命,富贵由天,虽然我与裴游时有过交情,但我现在还真抽不出空。”
  楼西州睫毛轻颤,愕然抬眸看向笑容随性的少女,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意外。
  “你,不去?他兴许,会死在雷云渡。”楼西州神色复杂道。
  “不去。”
  程溪双手交叠贴着胸腔,手指轻点臂弯,轻松道:“若楼道友找我只为此事,那我的回答已经很明确,就先告辞了。”
  楼西州想到前不久收到的东西,看着少女决然背影,他心脏一紧,脱口而出道:“他很在意你!”
  程溪脚步一顿,扭过头,深红雪缎随她动作飘荡,她轻笑:“然后呢?”
  楼西州密长睫毛颤了颤,袖中手掌轻握,“你不去见他,他这回,极有可能陨落在雷云渡。其它也就罢了,但苗家与姬家同样在找他。”
  程溪眉头一跳,但仍表现得不太在意,“我见了他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阻他入魔。”楼西州神色认真说:“你不去,没人能拉住他。修士一旦入魔,七情六欲永坠魔海,他不会再是他。”
  “他道心那么坚定,怎么可能入魔。”程溪不太信,裴游时表面疯狂,但实际上非常理智。
  他会去权衡每一件事的利弊得失,冷静理智得可怕,这样的人会入魔?
  程溪不信。
  “他结丹了,在雷云渡杀了十天十夜,几乎是以杀入道。程姑娘,修仙界以杀入道者有的坠魔被围剿,有的杀孽过重招至雷劫,身死道消,从来没有好下场。”
  楼西州平静道:“你对他太自信了,他没有你想的那般强大。”
  裴游时已经结丹。
  程溪脸一黑,半年前在平沙河碰面,裴游时分明才刚筑基后期,这突破速度也太吓人了吧!
  叛出缘仙宗,在雷云渡大开杀戒,程溪眉头微皱,这确实不太像裴游时平时干脆利落又隐忍的作风。
  “我记得大半年前,我意外现身缘仙宗,楼道友接住我却反被裴游时重伤。”
  程溪松开抱臂姿势,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粉色花瓣,看向楼西州温声道:“楼道友与裴游时关系似乎并不好,你如今极力想要护他,又是为何?”
  “他不是还杀了你口中的虞师妹,于公于私,楼道友与裴游时应当是仇人才对。”
  程溪慢条斯理道。
  “若你答应前往雷云渡,我会告知你缘由。”楼西州认真道。
  “虽然不太相信,但楼道友该不会是打算拿我当人质,要挟裴游时吧。”程溪调侃道。
  谁料楼西州呼吸一窒,下意识避开程溪的目光,做贼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程溪:“……”
  程溪差点被气笑,我把你当挚友,你居然拿我当人质?!虽然清楚楼西州并不知道这个马甲下是他之前整天粘着的小兽。
  也正因如此。
  程溪才觉得好气又好笑。
  要是楼西州知道这个真相,恐怕要当场自闭。
  “说吧,你想用我对裴游时做什么?”程溪轻叹了声,放缓语气问。
  以为谈崩的楼西州懵了下,余光留意到少女小脸的无奈神色,心脏像被轻柔的气泡包裹,这感觉非常奇怪。
  “我不会伤害你……还有裴游时,只是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里,想要,换回来。”楼西州微微垂眸,嗓音清澈地保证道。
  “如果那东西对裴游时同样很重要,我也换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程溪谨慎问。
  她很担心裴游时抢了楼西州突破的契机,在实力跟友谊之间,裴游时压根不用选,肯定是前者啊!
  楼西州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笃定道:“不会的,只要你去了,他会同意。”
  “你让我先考虑下。”
  程溪说罢,主动走近与楼西州擦肩而过,踏入仙桃古树下的歇脚亭,坐在石凳上观望亭外飞舞的粉色花瓣。
  “你说雷云渡如今很混乱,都有哪些势力在?”程溪看着站在亭外的少年,随意问。
  楼西州看着身材娇小的少女,温声将雷云渡如今的局势告知。
  简单来讲就是一锅大杂烩,除去沼州五个大家族与陆州修士,与沼州有利益相关的某些陆州势力,也正掩饰身份藏匿在其中。
  “陆州不会眼看着雷云渡落入沼州之手,如今陆州大势力已经在商议此事,至多一个月,便会派遣弟子前往镇压。”
  楼西州平静道:“到时候除验明正身的陆州修士,其余人等皆会被当作沼州修士处理。”
  裴游时如今在雷云渡兴风作浪,陆州大部队一来,他要是不早点跑路,铁定会凉。
  “这派遣的修士,实力如何?”程溪好奇问。
  “每个大势力不会少于三位化神境,十位元婴境,这一次陆州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楼西州说。
  程溪:“……”
  很好,是她参不起的团战。
  元婴也就罢了,有龙溪池,程溪勉强还能应付。但化神境,那真就只能跑路。
  好在目前陆州各大势力正处于协商阶段,出于不同的利益诉求,想要拟定最终的镇压名额,至少还需一个月左右。
  “从缘仙城乘坐灵舟,只需六日就能抵达雷云渡……”
  程溪掌心托起下颌,手指轻点石桌话还未说完,楼西州轻声打断道:“陆州前往雷云渡的灵舟已经停摆,当前送往雷云渡的物资,皆由缘仙城孟家负责。”
  “灵舟不可行?”
  程溪望向石亭外的楼西州,轻松道:“虽说玄天岛得楼道友照顾,但要是风险太大,我看要不……算了?”
  “我此次来,也未打算让程姑娘空手前往。这是一截灵脉,是此次报酬。”
  楼西州轻抿唇瓣,从袖中拿出一个透蓝方盒,灵力操控着落在歇脚石亭内的圆桌上。
  程溪好奇揭开,浓郁灵气扑面而来,比上回苍家给她的那截灵脉谢礼还要大一些。
  上回金秋宴,程溪向赵稚与任秋见了解过这种小灵脉的市价,苍家那一份市价近一百万上品灵石。
  楼西州这个,只会更高。
  “你打算同我如何前往?或者你将落到裴游时手里的贵重物品告知我,我独身前往帮你取了如何?”
  程溪打着商量道,“待我把东西弄来,你再支付报酬。”
  这个提议程溪完全是在为楼西州着想,再者她一个人也更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