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曼被噎了一下,脸红了一瞬,又很快理直气壮地说:“照顾生病的同学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算是校草,也不能欺负颜药。”
“谁欺负的谁去道歉嘛,他们旷课没事,你一个班干部跟着去像话吗?”吴峥叹气,手往后指了指,示意了一下。
姚曼曼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只看到了戚越高挑的背影,对方正大步往教室外走。
她一时有些错愕,回过神后才歇了追出去的心思,也不生气了,只是抱怨道: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的,把颜药欺负哭了再哄回来,是能白捡一百万吗?什么恶趣味!”
“……”吴峥一听这话,根本不敢解释,只埋头做题。
而他们口中“被欺负哭了”的颜药,出了门后就怒气冲冲地往校长室走,精致的脸上分明干干净净的,连泪痕都没有。
他不过是皮肤比别人白腻了些,脸皮薄了些,激动的时候,眼睛周围那一圈会迅速涨红,有时候甚至整张脸都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一样。
可这不代表他会在外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但是,生气还是要生气的。
校长室在另外一栋楼。颜药一路蹙着眉下了楼梯,穿过长长的、栽满樱花树的校道。
他脊背挺直,绷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只闷头气鼓鼓地走路,乍看之下那行动力比平时飙升了九十九个百分点,一点也看不出他原来专业养生、体力为负的真实人设。
而这,全是因为某个塑料爹。
不姓颜,就算了。
把他拎来拎去,也能原谅。
凶他,也没什么。
可是不认识自己儿子,欺负儿子,这是人干的事吗?
颜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气到最后走路都仿佛呼呼带着风。
这副模样唬得刚刚从附近餐厅出来的校长差点以为他被人打了,要不然这么急匆匆地往校长室赶,可不是要去找自己么?
陈穆本是想直接把颜药拦下来,奈何他这会儿正陪着领导视察学校,实在不方便出声,只好目送着少年一路下了坡,走进行政楼。
谁知他正觉得稍稍放了点心,又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远远跟在颜药后面,步履闲适地同样进了行政楼。
这可就不太妙了。
陈穆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决定待会儿完事了,先折回去看看。研究院如今的命根子可就这一个孩子,还容易生病,要是有个好歹,能不能救回来都两说。
而被跟踪的颜药毫无所觉,到底身体太差,他强撑着走到行政楼,就累了,索性停了下来,任性地决定在这休息一会儿,再去告状。
他扭头四处看了一圈,见行政楼一楼花坛边的樱花树下有一套石桌石椅,就默默过去坐下。
上辈子坐了十几年轮椅,这辈子被研究院保护得太好,学会走路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偏偏去哪都有人接送,今天突然自己走了这么远,颜药就有些顶不住。
他垂着头,自己揪着袖子胡乱擦了擦汗,也不管额头都被自己擦得通红,就自顾自地放下手,把书包抱进怀里。
此时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地面上到处湿漉漉的,天却还有点灰,看不见太阳。
颜药侧头看了一会儿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乌云,就收回了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遮住乌黑的眼睛,可落寞的神色还是控制不住显了出来。
他原本气势汹汹的,现在出了汗,反而冷静了。
从远处看,少年白嫩的额头上顶着一大片红印,懵懵地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可怜。
戚越站在樱花树后,沉默地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冷沉沉的目光停在那泛红的眼圈上,不知为何嗤笑了一声,挪开视线。
爱哭的憨批小崽子。
然而过了一会儿,那仿佛极为不屑的沁寒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挪了回去,扫过颜药被擦得通红的额头,移不开眼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养出来这么个爱耍脾气的崽子,擦个汗都搞得那么狼狈,可怜巴巴的。
神色沉静的18岁校草、理论上来说刚刚脱离“崽”这个行列的戚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再坚持,抬脚朝颜药走了过去。
“不上课,跑出来做什么?”熟悉的低哑嗓音在头顶响起。
颜药迟疑地抬起头,一看是戚越,就抿紧唇,侧过了脸,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