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平时做完饭菜都会先把灶台收拾了吧?”陈岭洗干净的碗叠在一起,觉得清洁效果不好,转而又精放了不少洗洁精进去。
手指在里面划动几下,泡泡就出来了。
青年白皙的手已经沾了油,翠芬想赶人出去的话被吞回肚子里,“嗯,我习惯做完饭先收拾一下,免得到处都脏兮兮的。”
陈岭点点头,状似无意道:“哎,对了,村里那对新死的老夫妻家办丧事,你去帮忙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翠芬诧异。
“我之前在你身上闻到了纸钱的味道。”陈岭装出好奇的样子,低声问,“阿姨,咱们村里的水真的那么厉害?”
“什么厉害不厉害的。”翠芬将头发拨弄到耳后,侧了个身,正好背对着青年。
陈岭自动屏蔽掉对方不欲多谈的态度,继续道:“我们刚到镇上的时候,先找地方吃了点早餐,无意间听见拼桌的大叔提起来的。他说咱们蓝湖村的湖水特别奇特,能帮人解脱痛苦。”
翠芬突然转身,温和的目光变得锐利:“的确有这样的事情,我丈夫应该也跟你说过这些。但是陈小兄弟,我跟我丈夫的态度不同,我不认为那是好东西。”
她一顿,声音沉重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探究太多。”
陈岭歪着头看她,一脸困惑:“村长的确跟我们说过。阿姨,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跟村长持相反的态度。”
翠芬叹了口气,低声说起了以前水里淹死人的事情。
“那湖水淹死过不止一次人,直到十年前那次事故过后,才被彻底禁止去湖边挑水吃。”
“我记得当时天气很热,有四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脱了衣服下去游泳,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四个全没上来。听当时恰好在附近山上,亲眼目睹几人淹死的大哥说,那几个孩子原本好好的,快到湖中央时,突然一下子全部沉了下去,就像……就像被什么给拖了下去……”
翠芬眼睛里闪过恐惧,攥着抹布的手抖了几下,“淹死人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是,我承认,那水喝了的确能给人减轻痛苦,可若是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再仔细一想就会觉得很诡异。”
陈岭认真盯着对方的脸,女人的情绪十分紧绷,充满了对蓝湖的排斥。
翠芬吸了口气,声音又低了几度:“小兄弟,不怕你笑话,我这人挺迷信的。是,我承认那些老人死去时是带着笑容的,让人觉得他们走得很安详。可是看久了,就会觉得是瘆人。”
陈岭想起了袁家老太太的笑脸。
初看还好,若是一直维持同一个弧度的笑容,就会给人一种刻板诡异之感。
他问:“那两位刚过世的老人……”
“我去看了,也是那么个笑容。”翠芬将抹布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两遍,抬头说,“我本来今天还要继续给他们帮忙的,可我实在是害怕。每每从棺材旁经过,都总是忍不住透过棺材缝隙去看里面的人。总感觉他们随时都会跳起来似的!”
“你在瞎说什么呢!”村长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门口响起。
他手里用报纸包着一堆饭桌上弄下来的骨头,虎着脸瞪着自己的妻子。
陈岭笑着帮翠芬说话:“我就跟阿姨随便聊聊。”
村长不高兴道:“小兄弟你别听她瞎说,她就爱胡思乱想,以前还跟我说在湖边撞过鬼。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就是封建迷信,是要被抓走的。”
“鬼?”陈岭看向村长。
村长居然还是个不信鬼神的:“那东西就是骗人的,真要有鬼我怎么没见过。”
陈岭点点头,继续埋头洗碗。
看对方没有说话的欲望村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而看向妻子:“你去弄点水果出去。”
“好。”翠芬平日里干惯了活儿,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从柜子下方拿出水果削皮切好,给端了出去。
她笑着招呼道:“吃点水果,帮助消化。”
吴伟伟眼尖的瞅见一颗最漂亮的桃子,伸手拿过来,张嘴就是一口,甜蜜多汁,入口果香浓郁,瞬间缓解了还挤压在食道中的油腻。
见女人要走,他单腿蹦着跟进了厨房。
“你怎么进来了?”陈岭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指了指灶台前的小凳子,“坐下吧。”
吴伟伟咬着桃子抱怨:“外面太没劲了,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透着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憋得人难受。
陈岭问:“江哥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从你进厨房后,他就一句话也没说过。村长一个人尬聊几句后也讲不下去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桃子,“这不,让翠芬阿姨弄了点水果出去,想缓解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