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都完了……”
一个头发散乱如鸟窝、双目无神的人蹲在超市的一角，口中喃喃自语。
其余人也是眼中没有任何神光，呆滞地看着叶昭等一行人，既没有惊讶的感觉，又没有喜悦的表现，就如同叶昭等人不存在，超市的大门还紧紧封闭着一样。
甚至这些人的眼睛都是极少眨动，只是呆呆看着某个方向发呆，似乎准备一直发呆下去。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谢雯、汪海兵两人面面相觑，满玉楼也大惑不解，刚刚被从亡灵戒指释放出来的尚香兰和赵冰也感觉很是奇怪。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就算是不欣喜若狂，也至少该有些反应吧？
叶昭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心中却是渐渐明白了他们这样情形的原因——他们已经被封闭太久，介于痴呆和疯癫之间，没有正常人的反应了。
或许正常情况下两三个月并不会导致什么情况，就如同某些家里蹲，半年不出门也有可能。但是前提是营养良好、不生病，并且没有孤单绝望的感觉。
这些人嘴角有血，说明他们营养不良到了牙龈出血的地步，这已经可以看做是疾病，身体状态差，再加上在封闭的空间内孤立无援，由此产生的绝望感觉更是加倍扩大。
两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这总数为五人的幸存者团队彻底发疯发呆。
显然，这五个幸存者中并没有一个心理上强悍、带领其他人走下去的人物，而是一群人互相影响，一个人发疯，其他人也都跟着绝望了。
“队长，这种情况……”谢雯看向叶昭，“我们要怎么办？”
叶昭的目光轻轻扫过这五名幸存者，开口说道：“在这里歇息两个小时，然后继续赶路。”
谢雯和汪海兵自然都明白，这两个小时的休息其实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叶昭愿意在此停留两个小时，是给这五个已经半疯半傻的人一个希望。万一有人能够在这两个小时内回复正常神智，叶昭或许也会出手帮助他们。
满玉楼、尚香兰、赵冰点头领命，一行人打开窗帘，窗户，让清新凛冽的寒风灌入这肮脏发臭的超市内。
整个房间顿时为之一清，满玉楼感觉舒适了许多，对叶昭笑着说道：“要不是我们来，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己憋死自己，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叶昭微微一笑，才要说话，尚香兰却开口说道：“那也未必。”
满玉楼柳眉微微挑起，诧异：“怎么未必？”
“要是完全密封的房间，不用几个月，几天之内他们就会憋死。在他们神智没有失常之前，肯定留下了通气孔。”尚香兰对满玉楼说道，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冷淡。
满玉楼闻言，笑道：“这倒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全。”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尚香兰心中的不悦都落在了空处——她倒是宁可满玉楼因此生气，对自己大发火气，总好过这样憋屈的结果。
这样轻而易举地认输，反而叫尚香兰感觉其实输得是自己。
她这边暗自气闷，却是没看到满玉楼说过话后，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点惊异的感觉。
叶昭以为尚香兰对自己格外亲近，是因为将自己当做了唯一的依靠。满玉楼却察觉到了不同的感觉，仔细观察尚香兰后，心中终于确认了这有些荒唐的想法。
身为怪物的尚香兰，爱上了叶昭。
不是召唤物对召唤师的忠诚，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爱。
这简直太荒唐了。
作为人类时候的尚香兰根本未曾对叶昭表露任何感情和爱意，两人顶多是刚见面的时候有些误解，这些误解还很快就被解开。如今变成召唤物的尚香兰反而爱上了叶昭，甚至隐约对满玉楼有些敌意。
这种发展，即便是已经看透了事情经过的满玉楼也不由只想摇头，心中甚至没有被人窥觑爱人的愤怒，有的只是怜悯和同情。
满玉楼心知尚香兰一向比自己坚强，可以说只要她还作为人类好好活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像是如今一样爱上某个男人，就算是有好感，也绝不会跟现在一样。
因为她太过坚强，太过独立，作为一个女人，她这样的性格不会让她陷入任何一段感情太深，更不会无法自拔。
但是如今的尚香兰却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她，她失去了一切，敏感多疑地看着昔日的伙伴，信不过任何人，唯一的依靠只是叶昭。
作为一个女人，全世界唯有一个男人可以作为她的依靠，这很难让她不动感情。所以，尚香兰就爱上了叶昭，以召唤物的身份爱上了自己的召唤师。
也正因此，满玉楼对她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怜悯、同情。
这注定是尚香兰自己精神内的苦恋，也注定毫无结果。
“啊！啊！”
一个幸存者忽然大叫起来，似乎想要恢复神智。
满玉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这名幸存者，叶昭等人也都看向这个幸存者，等待着他的反应。
“有怪物！妈妈我怕！妈妈我怕！”
那幸存者再次大叫起来，激烈地晃动脑袋，蓬散的头发也带着灰尘剧烈晃动。
其余四名幸存者也一起抬起头来，呆呆地看向这幸存者，然后一起抱着头大喊大叫起来。
“我怕！”
“好害怕！”
“有怪物！有怪物！”
有一个幸存者甚至直接“呜呜呜呜”地痛哭流涕起来。
“怪物！怪物！你们是怪物！你们是怪物！”一个幸存者目露凶光，对着叶昭一行人大吼起来。
叶昭说道：“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
没等叶昭说完，那幸存者又回过神来：“对，你们不是怪物……怪物呢？怪物呢？怪物在哪儿？”
说着话，他忽然纵身一跃，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户口，然后扒住窗户框，大声喊叫起来。
“怪物呢？怪物在哪儿？”
叫完之后，他嘿嘿一笑，向前倾斜一下，整个人向着楼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