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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给唐晓慕泼冷水,轻轻应声:“嗯,或许哪天他们就回来了。”
  “嗯嗯。”唐晓慕用力应声,她知道希望渺茫,可她不敢往最坏方向去想。
  这晚上,一直到季修睿扛不住了,迟迟睡去,唐晓慕还精神抖擞。
  第二天一早,她更是早早起床,去了唐国公府。
  管家正带人在更换那扇被李奇打烂的大门,门顶的牌匾被摘了,如今空荡荡的,叫人有些不习惯。
  宣王府的下人办事麻利,昨晚已经帮着将国公府简单收拾过一遍。今日府中各处都在洒扫,一派欣欣向荣。
  唐晓慕去了老夫人那儿,大伯父唐元海、大伯母萧氏、堂哥唐知礼都在,正与老夫人说话。
  见她来,老夫人喜笑颜开:“正念叨你呢,你就来了。”
  “我这是听到您念叨啦。”唐晓慕笑眯眯地坐到她身边。
  唐元海看了眼门外没有别人,试探性地问:“宣王殿下没来吗?”
  “我出来时殿下还睡着,他病中嗜睡。”唐晓慕解释。
  唐元海微微颔首,感叹道:“昨晚夜宴的事我听说了,还得多谢宣王殿下。要不是他,陛下也不一定会松口让你验信件。”
  “殿下的病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唐知礼欲言又止,把后面不好的话忍住了。
  唐国公府原本与宣王府并没有交情,他们是太后外戚,跟任意一位皇子走得近,都有可能被怀疑太后支持这位皇子。
  唐元海自认没有朝中那些老狐狸的阴险狡诈,更不想被卷入皇家漩涡,只在朝中挂了个闲职,明哲保身。
  只是没想到该问罪还是一样被问罪。
  昨晚乱糟糟的,老夫人便没问季修睿的事,如今也担忧地望着唐晓慕。
  他们也想季修睿好起来,一是谢他出手相助,二是希望他能和唐晓慕长相厮守。
  唐晓慕道:“正要跟祖母和大伯父说这事呢,等家里安顿下来后,我想请府里派人去南疆寻裴神医。”
  虽然宣王府已经派人去找,但人多力量大,国公府这边若是能抽调人手,那最好不过。
  唐元海立马答应下来:“这是应该的。另外,当初为我们家求情的大人们,我也该准备厚礼,一一上门拜访,表示感谢。”
  萧氏轻哼一声:“那也得有银子才行。母亲,不是我这个做媳妇的不行,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不仅没有将抄没的家产还给他们,而且爵位也没恢复,只是将人放了,允许他们继续住在国公府而已。
  昨晚宫宴上,能将人救出昭狱、证明唐元明父子的清白已着实不易,太后与唐晓慕都识趣地没有再要求更多,免得激怒皇帝,弄巧成拙。
  萧氏眼中闪过精光,怂恿唐晓慕,“慕姐儿这么厉害,要不再去求求陛下,让他把家产和爵位还我们?”
  老夫人低斥:“你知道慕慕为了把我们救出昭狱,费了多大的功夫吗?能全须全尾回到府中就该烧高香了,怎么还能让她去跟陛下要东西?”
  更何况他们这位陛下从小就叛逆,越是跟他要什么,越是不给什么。
  萧氏不满地轻声嘟囔:“费什么功夫,还白捡一宣王妃当呢。”
  赐婚圣旨到的时候,萧氏在昭狱就差点闹起来,想要将大房的唐雨灿嫁去宣王府。
  唐雨灿是唐知礼的女儿,虽然辈分比唐晓慕小一辈,但年纪与唐晓慕相同。
  老夫人横了眼萧氏:“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求陛下?”
  萧氏委屈:“那您让儿媳怎么办?府中一百张嘴巴可都等着吃饭呢。”
  老夫人拧起眉头。
  这次抄家抄得彻底,连她那点体己钱都没了。早膳还是昨晚宣王府的下人提前采买好的,这样下去,没有银子的确不行。
  唐晓慕道:“祖母,孙女带了些银子来,您先用着。”
  唐晓慕匆忙嫁给季修睿是为了唐家,老夫人一点嫁妆都没给她准备,正为此愧疚。一听要用她的嫁妆,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怎么能用你的?这不行。”
  “就当是我孝敬您的,您一定得收下。”唐晓慕道。
  萧氏撇撇嘴:“母亲,您就收下吧,慕姐儿能给出多少银子?”
  唐晓慕笑眼弯弯:“是呀,也没多少。我不知道该放哪里,就还让他们先停在院中。”
  萧氏不解地走到门口,只见院中停着四辆小车,每辆车上都捆着一大口箱子。
  她不可置信地问:“这里面都是银子?”
  唐晓慕点点头。
  萧氏惊了。
  老夫人担忧:“怎么这么多?你自己可怎么办?”
  “我吃穿都在王府,不用花多少钱。而且我手里还有不少银子,您不用担心我。特殊时期,这些您就收下吧。我想要不了多久,太后的赏赐也该到了。”唐晓慕道。
  若是以往,老夫人不会对此感到震惊。但如今唐家落败,唐晓慕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匆匆出嫁,老夫人一直担心她没多少嫁妆傍身。
  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
  老夫人收下这四箱银子,没多久,太后的赏赐也到了。
  有这两人接济,唐家的日子暂时不成问题。
  ……
  一连好几天,唐晓慕天天往唐家跑。
  夜里季修睿睡觉时,她还醒着。
  白天季修睿醒来时,她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季修睿的被窝又回到了成婚前的冰冰凉凉,连着他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这天季修睿醒来,身旁又是空荡荡。唐晓慕的被窝早就凉透,可见她已经起床好久。
  季修睿冷着脸起身,心想唐晓慕可真是个骗子。说什么还会对他好,这不早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平时用膳,唐晓慕总会天南地北地跟他聊两句。冷不丁一个人吃饭,季修睿听着屋内屋外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半点生机,连带着碗中的粥也跟着没味道起来。
  他举着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王妃呢?”
  “王妃一大早就出门回娘家了。”青竹说。
  又回去了?
  是不是又得天黑才回来?
  季修睿忽然半点胃口都没有,冷着脸将碗往桌上一放:“不好吃。”
  青竹疑惑,这不和以往的粥一样吗?
  他想劝季修睿再吃一些,无意间看到季修睿正抿唇望向梳妆台的方向,忽然福至心灵,青竹道:“殿下,要不咱们去接王妃吧?”
  季修睿心神一动。
  ……
  下人通报宣王殿下到的时候,唐晓慕正在跟老夫人商议漠北的事。
  “殿下不是不爱出门吗?”老夫人一边问,一边起身去迎季修睿。
  唐晓慕也不清楚,走到路上,便看到唐元海与季修睿朝她们走来。
  唐元海在跟季修睿介绍院中景致,季修睿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兴致寥寥。
  直到看到唐晓慕的身影,他眼中才涌起一丝亮光。
  季修睿瘦弱的身躯犹如风中的芦苇,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唐晓慕下意识加快脚步走过去:“王爷怎么来了?”
  季修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没有出声。
  唐元海没让气氛冷场,笑呵呵地说:“我正打算准备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向王爷道谢,王爷就来了,真是巧了。”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季修睿淡淡道。眼神在说话时礼貌性地看了眼唐元海,很快又回到唐晓慕身上。
  唐元海是真的感激季修睿,粗声粗气道:“要谢的,要不是王爷出手相助,我们全家还都困在昭狱中。王爷……”
  季修睿低低咳嗽,打断了唐元海的话。
  唐晓慕忙问:“是不是冻着了?怎么穿得这么少?”
  还不是因为没人管本王。
  季修睿抿唇不语,高冷又倔强。
  老夫人瞧出点苗头,忙说:“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慕慕的房间休息片刻。”
  “好。”季修睿应声,看向唐晓慕。
  唐晓慕隐隐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转身给他带路:“走这边。”
  季修睿没动。
  唐晓慕回头去牵他的手。
  温暖柔软的小手像是钻进了他心中,季修睿紧抿的唇微微弯起,迈步跟上。
  身后,唐元海看着这两人离去,为难道:“这怎么走了?我还有事想跟王爷商量。”
  老夫人轻嗔:“商量什么?你不许去打扰他们。”
  先前唐晓慕总说季修睿对她不错,老夫人还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如今看季修睿望向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老夫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就是宣王的病……
  想起这事,老夫人又发愁起来。
  ……
  唐晓慕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太后接入宫中,之后又直接去了漠北,唐家原本没有她的房间。
  但她年幼时,唐老夫人时常接她来唐家玩,有时还在唐家过夜。太后就把自己出嫁前的房间给唐晓慕住了,成了她的闺房。
  这几日修整下来,府中各处都整理好了,其中也包括唐晓慕的房间。
  季修睿第一次来到她屋内,发现空荡荡的,竟然比他的房间还要清冷。
  察觉到他的眼神,唐晓慕解释道:“我不在这里常住,本来还有些摆件,不过抄家的时候一起被封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季修睿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