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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已经让铃兰去采买了,怎么能不去呢?”唐晓慕反问。
  季修睿一愣:“她哪来的银子采买?”
  “我把王府的牌子给她啦,带着管事的去记账就成,年底去王府结总账。”唐晓慕语气轻快,为自己第一次管家如此顺利而庆幸。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京城的大户采买都可以用这样延期付账,琢磨以后告诉唐元明,让他用这个方法尽可能把军饷的支出挪长一些。
  季修睿觉得他可能得卖宅子才还得起这笔钱,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收他的王府。
  他生无可恋地在摇椅上躺下。
  唐晓慕看出他兴致不高,后知后觉想起季修睿之前的抠门样,小声问:“我是不是花多啦?”
  “没有。”季修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实话。
  无论是三百两还是三千两,他都拿不出。
  是贫穷的他配不上富有的唐晓慕。
  唐晓慕想了想,走到季修睿身边宽慰他:“以后宣王府有什么宴会,允王夫妇来,也是要随礼的。这些银子只是暂存在他们那里,将来还会还给你的。”
  他都要死了,怕是没机会收回来。
  唐晓慕见他不出声,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像我们大婚,各府都送了贺礼。”
  可是这些贺礼都进了唐晓慕的私库,季修睿没脸跟她要东西。
  “以后你过生辰,或是也有了孩子,也可以跟他们再收礼呀。”唐晓慕鼓励他时身子微微晃动,头上的芙蓉步摇跟着轻颤,流苏缠在一起,两个小人紧紧相拥。
  季修睿的思绪一瞬间飘远。
  那天在太液池,唐晓慕就是这样奋不顾身地游到他身边,将溺水的他救上岸。
  若是他死了,她怎么办?
  会改嫁给那个叫戚轩的吗?
  想起他,季修睿心里一阵堵得慌。
  若是他们有孩子,唐晓慕就难再改嫁了吧?
  季修睿心底涌起一丝哪怕死了也想独占她的自私。
  唐晓慕从妆奁中取出一对小孩子用的手镯和脚镯,对季修睿说:“这是太后给我准备的,我也不用着,这次就一起放在给允王世子的礼单中。给你省钱了哦。”
  准确来说这是她出嫁时,太后为她和季修睿的孩子准备的。
  镯子做得小巧轻盈,还挂着两枚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晓慕给季修睿看过之后便想收起来,却没想到被他拿了过去。
  “怎么了?不妥吗?”唐晓慕这些年一直都在漠北,不清楚京城的规矩。
  季修睿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别扭道:“或许能用到呢?”
  “不会的。”唐晓慕笑着把镯子拿回来,打算一会儿单独包开。
  季修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紧抿着唇许久,试探性地说:“你……就没想过……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么?”
  第34章 做人不能太要脸 矜持地等唐晓慕夸他……
  唐晓慕一愣。
  他们约好是要和离的, 怎么还能有孩子?
  难道季修睿是担心自己死后无人祭拜,想过继个孩子,为他灵前摔盆、清明祭拜?
  “你别多想, 说不定马上就找到裴神医, 你的身子马上就能好起来了。”唐晓慕温声宽慰。
  季修睿见唐晓慕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提醒她:“太后应该跟你说过,如果有个孩子, 你说不定可以保命。”
  “现在已经证明我爹爹和哥哥是清白的,我应该不用被殉葬了吧?”唐晓慕对此还算乐观。
  “父皇如果真的愿意相信唐家,为什么还不恢复唐家的爵位?”季修睿问。
  唐晓慕撇嘴, 不满地小声说:“他想杀唐家的威风呗。”
  皇帝这番举动, 无异于是向全天下昭告:唯有他才是大周的主宰, 唯有他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唐家若是这个时候再有异动,绝对会被再次打入昭狱,难以翻身。所以,唐家包括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乖乖不动,韬光养晦。
  “你是唐元明的女儿, 你觉得父皇真的愿意放过你吗?”季修睿当初答应保她性命, 除了给皇帝的手书,自然也有其余准备。
  可如今……
  他想占有她。
  他觉得自己用着这样的手段诱骗唐晓慕无耻之极, 可他就是想要她。
  唐晓慕苦着脸坐在梳妆台前, 泄气道:“可就算是过继了个孩子, 陛下还是不会放过我的吧……”
  什么过继?
  他就不能自己生吗?
  他可以的!
  季修睿不明白唐晓慕脑子里在想什么, 恨不得直白地告诉她自己就是单纯想跟她有个孩子。
  可话到嘴边, 他实在是开不了口,挫败地捂住脸。
  人可以对将来做最坏的打算,但不能过多的沉浸其中。
  唐晓慕不愿总是去想那些不好的未来, 宽慰季修睿:“你别想那么多了,只要我们没和离,你活着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为你寻找裴神医。要是你真的走了……我是说假如哦……这个可能性很低的……陛下要我死,我大不了陪你一起去嘛……”
  季修睿错愕。
  左边胸膛里的东西莫名疼得厉害。
  他不想她死。
  大概是看到了季修睿眼中的震惊,唐晓慕露出爽朗的笑:“我很惜命的,但你也说过,人都是要死的嘛。要是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我还能怎么办嘛?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看着她坦诚的小脸,季修睿愈发觉得自己无耻,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唐晓慕亮闪闪的眼睛。
  是他不配。
  “殿下,怎么了?”唐晓慕不解地问。
  “没事。”季修睿沉默片刻,将镯子还给她,“太后给你的东西自己好好收着。送去允王府的那份再叫人去打一副就是,不必为我省钱。”
  反正他没钱。
  等年底要账的来了再说,大不了他去宫里哭穷。
  他就不信皇帝敢看他丢这个脸。
  这么一想,季修睿豁然开朗。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要脸。
  ……
  铃兰办事妥当,下午就将需要采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唐晓慕在院子里对着礼单查看,季修睿坐在屋内,倚在床边,静默地看她。
  光是听着她轻快的声音,他的心情便格外舒缓。
  直到唐晓慕在院门口见到戚轩。
  唐晓慕的院子位置好,出去就是花园。戚轩只要多“路过”几次,肯定就能遇见她。
  看见她发间的芙蓉步摇,戚轩舌尖发苦,故作镇定地说:“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爱戴首饰。”
  “骑马的时候不方便戴首饰,现在在京城不怎么用骑马,还是戴着好看。”唐晓慕也喜欢这些东西,但在漠北的时候,一是懒得过多打理自己,二是唐元明给她的月钱也不多,买不起太多的首饰。她知道爹爹为军费发愁,首饰不是必备品,有些钱能省则省。
  戚轩发现自己猜错她的心思,面上一阵尴尬。但他反应快,很快又找了新话题:“城中人多不方便骑马,但郊外人少、路也宽敞,改日可以一起去骑马。”
  提起这事,唐晓慕一阵失落:“不去了,我的雷霆都被锦衣卫给扣了。”
  雷霆是她的爱马,唐晓慕上次去昭狱接人,还求了锦衣卫指挥使宗含帮她好好照顾。
  宗含满口答应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照做。
  戚轩知道她喜欢雷霆,但锦衣卫那里的东西没办法再帮她要回来,宽慰道:“我有个朋友开马场,他那里新到了一批小马驹,我去给你挑一匹。”
  “不用啦,谢谢你。”唐晓慕还是更喜欢陪了她两年的雷霆,礼貌地跟戚轩告辞后,提着裙子去向老夫人询问赴宴时她需要注意的事项。
  戚轩目送她离去,眼神眷恋。
  直到身后响起季修睿冰冷的声音。
  “看够了吗?”
  他站在院门口,面若冰霜。
  戚轩慌忙施礼:“见过宣王殿下。”
  季修睿抿唇不语,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眼神能化作实质的刀,戚轩已被活剐。
  戚轩不知道季修睿听到了多少,但能感受到季修睿对自己的不喜。
  季修睿可以杵在这里不说话,但他不行。
  戚轩压着不安,恭谦地低下头去,声音平静道:“刚在路上偶遇王妃,聊了两句。在下不日便要搬出唐家,在此先向王爷与王妃辞行。”
  提前告辞就代表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也委婉暗示往后会与唐晓慕避嫌。
  季修睿看戚轩还算识相,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往府外走去。
  不就去锦衣卫那里要一匹马么?
  多大点事,还值得他特地来这里守着送别的马?
  ……
  第二日一早,唐晓慕起身洗漱。看到铃兰给她准备的衣服,感到不解:“怎么是骑马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