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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季修睿的声音很轻,眼中闪着懊悔与不满。他就知道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就原形毕露。
  老天从不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只是和他的王妃玩一天。
  季修睿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沾了血,像是落在雪地中的红色浆果。
  唐晓慕不信他说没事,慌张地去季修睿的腰间摸索:“药呢?我让青竹给你准备了药。青竹!”她大声冲后面的人呼喊。
  季修睿的头埋在她肩头,轻嗅她脖间的清香,竟是露出一抹笑。
  如果能死在她怀里也不错。
  “别喊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倦,“我不吃。”
  “不行,必须吃!”唐晓慕语气严肃,抢过青竹手里的乌黑药丸,蛮横地往季修睿口中塞去,强硬地命令他,“咽下去。”
  季修睿倚在她肩头,听话地照做。
  脑袋昏沉得厉害,他强撑着保持最后一点理智,靠在唐晓慕的身上。
  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支撑着他,让他不愿就这么昏睡过去。
  青竹白着脸说:“这药服下去后得立刻泡药浴,就和上次一样。药在马车上,可……”
  周围根本没地方能给季修睿药浴。
  唐晓慕当机立断,示意青竹帮自己一起扶起昏迷的季修睿:“让两个侍卫骑马去前面的村庄找户有浴桶的人家借宿,再让人回城请周太医。”
  随着她的吩咐,站在前面的侍卫就自觉分好去借宿和回城的人。
  唐晓慕与青竹将季修睿送上马车,抱着他,往前面的村庄赶去。
  马车颠簸,唐晓慕紧紧抱着季修睿,面色担忧到极点。
  季修睿的手不着痕迹地挪动,悄悄抱住了她。
  “我没事。”他轻声说。
  “嗯嗯,没事的。”唐晓慕的声音带着慌张与浅浅的鼻音。
  季修睿想去看她的神色,但眼皮实在是太重,他抬不起来,只能倚在唐晓慕的肩头轻声告诉她:“手书写好了,放在书房靠墙的柜子里。”
  唐晓慕蹙起眉头:“别说这些,你不会有事的。”
  马车停下,青竹的声音在外响起:“王妃,咱们到了。”
  “进来帮忙。”唐晓慕吩咐。
  “我能走。”季修睿倔强道。
  刚打算进马车的青竹乖乖退出去,帮着撩起车帘。
  唐晓慕扶着季修睿起来,带侍卫的带领下,走入还算宽敞的农家小院。
  侍卫已经和主人家谈妥,并准备好了热水。
  农户家地方有限,冒着热气的浴桶就放在卧室中。屋内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与那日在宣王府的净室一模一样。
  青竹知道季修睿的脾气,将用来擦拭心脉的药包放在一旁后,乖乖退出去。
  唐晓慕想将季修睿扶进浴桶中,听见他哑声提醒:“衣服。”
  唐晓慕无奈,让季修睿先躺到床上,解开他的腰带与外衫,脱掉了他的鞋子和长袜,又壮着胆子脱掉他的亵衣,这才再次将他扶起。
  季修睿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飘忽,不大敢看唐晓慕,声音略带忐忑,似乎是花了很大勇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唐晓慕想也不想就说:“你那天在王府泡药浴的时候就没脱裤子。”
  季修睿眼底闪过一道失望。
  算了,他不当流氓。
  在唐晓慕的搀扶下,季修睿配合地走入浴桶之中。
  被药汁染色的热水没过他胸膛,季修睿冰凉的身躯一点点被温暖。
  他靠在浴桶边,在热气氤氲中,意识渐渐有些迷离。
  视线逐渐模糊,身旁那道红色的身影莫名让他安心。季修睿想要闭上眼,无意间却看到唐晓慕转过身去,似是想要离开他。
  季修睿的心一紧,顾不上多想,垂在水中的右手猝然抬起,用力抓住唐晓慕的手腕。
  微微睁大的凤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幽暗的眼底透着执着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眼不眨地盯着唐晓慕。
  手腕处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又让她无法挣脱。
  要不是亲眼看到季修睿发病,这力度拿捏准确得都让唐晓慕怀疑他是装病。
  “怎么了?”她温声问。
  季修睿的意识早已经涣散,如今只不过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他已经无法思索太多的事,想着刚刚的念头,怔怔地问:“你要走?”
  “不走啊。”唐晓慕转身想去拿桌上的药。
  说不走,身子却在走。
  骗他么?
  季修睿眼底浮现一道阴翳。
  唐晓慕的手臂猝然被人一拽,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水中,跌坐在季修睿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第37章 鸳鸯戏水 对病人宽容些
  季修睿冰凉的身躯将她包裹, 唐晓慕懵了。
  她慌忙想要起身,手腕却仍旧被他握着,手忙脚乱之下, 再次跌坐在浴桶中, 与季修睿的身躯撞在一起。
  两次声响都不小, 守在门外的青竹担忧地问:“王妃怎么了?王爷还好吗?”
  “没事。”唐晓慕心虚地应声,低声对季修睿说, “你快松开我。”
  季修睿迷离的意识在唐晓慕第二次起身时便清醒了,可他没法跟唐晓慕解释,只能将错就错, 用更加沙哑的声音轻轻吐出一个字:“冷……”
  唐晓慕一怔。
  这水温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烫了, 季修睿怎么还说冷?
  “那我再去让侍卫给你烧点热水?”唐晓慕说。
  季修睿闭上眼不再出声。
  唐晓慕没得到回应, 疑惑又担忧地抬起身子去看他:“殿下?”
  季修睿双眼紧闭,似是又陷入了昏迷。只是双手仍旧环在她腰间,没有松手的意思。
  唐晓慕喊了几次都没成功,想要起身,却又总是失败。
  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骑-坐在季修睿的身上, 几次起身与坐下的动作间, 连带着牵动季修睿的身体。
  季修睿鸦羽般的睫毛颤了又颤,渐渐有些装不下去, 哑声道:“别动。”
  见他醒了, 唐晓慕大喜:“你快松开我。”
  环着她腰肢的手稍稍一紧, 但想到唐晓慕刚刚对自己的“折磨”, 季修睿怕自己交代在浴桶中, 忍着不甘慢慢松开了手。
  唐晓慕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站起身子,走出浴桶。
  瞧着湿漉漉的她,季修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别扭道歉:“抱歉……”
  唐晓慕刚刚还是有些怪他的,但转念想想他发病的时候,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慢慢不气了。
  要对病人宽容一些。
  “没事啦,你安心泡澡吧,这个记得擦。”唐晓慕见他意识清醒,把桌上的药包丢给他。
  季修睿怔了片刻,才意识到刚刚唐晓慕是想给他拿这个。
  他愈发愧疚:“你的衣服……”
  “我换一件就好了。”唐晓慕走到门口低声道,“铃兰,去帮我借身衣服。”
  铃兰一惊:“啊?”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就外衣还是全部衣服?”
  “全部。”
  铃兰眼中闪过一道惊悚。
  王爷病成那样还能和王妃鸳鸯戏水?
  她和青竹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应了一声,忙去找人借衣服。
  唐晓慕又让青竹吩咐侍卫回府去找秋梨,给她和季修睿各取一套换洗衣服。他们今晚估计得住在这里,其余东西也得都送过来。
  铃兰很快送了一身衣服过来,是附近一家娘子为过年准备的新衣,还没穿过,铃兰另外出钱买下来了。
  唐晓慕接过衣服,关上门准备换衣服,一回头却傻了眼。
  拥挤的屋内竟然没有半点遮掩,难道要她当着季修睿的面换衣服?
  唐晓慕打量着双眼紧闭的季修睿,悄悄喊他:“殿下?殿下?”
  季修睿毫无反应,像是睡着了。
  唐晓慕踌躇片刻,走到季修睿身后,脱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衫。
  虽然知道季修睿看不见,但一想到要光-着身子与他独处一室,让唐晓慕心底涌出奇怪的感觉。她涨红了脸,想要快点结束这个尴尬的画面,快些将衣服换好。
  季修睿听着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慢慢睁开眼。
  他一直都醒着,只是怕唐晓慕尴尬才假装睡着。
  浴桶正前方的梳妆镜上倒映出唐晓慕玲珑有致的身躯,季修睿无意间瞥见,只觉得身体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那股燥热再次涌出。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直到唐晓慕把湿衣服拿出去让铃兰晒干,才再次睁眼。
  唐晓慕换了身水蓝色的衣衫,上面绣着招摇的花开富贵,略有几分土气的衣服愣是被她穿出了一身娇俏。
  见季修睿睁眼,唐晓慕露出盈盈笑意:“你醒了?药包怎么不按?”
  季修睿抬手,将药包按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