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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霜神色一僵,望着她手中的茶杯,眼神挣扎。
  唐晓慕甜甜地喊:“师父最疼慕慕了。”
  裴霜:“……”
  真是绝了。
  他没好气地夺走茶杯,绷着脸说:“我不会救他。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这一身医术定然倾囊相授。”
  这话就相当于会把季修睿所中之毒的药方拿出来,自然也包括解毒之法。
  唐晓慕欣喜异常:“谢谢师父!您放心,您活着,我给您养老;您死了,我给您送终。”
  裴霜故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喝了唐晓慕的敬师茶,又瞥向唐泽旭,凉凉问:“你要不要学啊?”
  唐泽旭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连忙也端起茶:“师父!”
  裴霜同样一脸嫌弃地喝了他的敬师茶。
  唐晓慕知道裴霜的性子,想要他救季修睿,不能主动等他开口。
  于是,她从周太医那里要来了季修睿现在服用的药方,一脸好学地去找裴霜:“师父,徒儿这里有个药方跟您请教一下。”
  裴霜哪能猜不出她的打算,只能装作不知情,接过药方仔细查看。
  上面所用药物皆是珍品,这些年季修睿就是靠这些东西吊着一口气。
  裴霜不屑地嘁了一声,凉凉道:“没见识,加了这么多好药材,却没个好药引,有什么用?”
  唐晓慕掏出小本本,握着笔一脸求学好问的认真模样。
  裴霜瞥了眼她,故作高深地说:“哪怕身子再虚弱的病人,也不能一味进补。进补之物若是不能发挥效用,那就是吃太上老君的金丹都没用。你给我记着,血云花、墨霜草都是促进效用的佼佼者,其中又以……”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唐晓慕一个初学者也听不懂,只能如数记下,并早早喊了周太医在隔壁屋子偷师。
  等到一炷香后,裴霜结束课业,唐晓慕道过谢,立马去找周太医:“如何?”
  周太医激动得满脸褶子都在抖:“裴大人不愧是当年的太医院首席,一番话令老臣豁然开朗!殿下有救了!”
  第83章 亲了一下 季修睿:实际是好多下
  季修睿再次醒来时, 已经是晚上戌时。
  唐晓慕正挑灯苦读,她看得认真,季修睿又安静, 一直到季修睿轻轻咳了一声, 唐晓慕才发觉他醒了。
  她放下书走到季修睿身边:“醒啦, 饿不饿?铃兰,把殿下的药和粥的拿过来。”
  守在外间的铃兰应声。
  季修睿看唐晓慕今日眼角上扬, 不像前两日那般忧心忡忡,猜是有什么好消息:“有什么喜事么?”
  唐晓慕点点头,想把裴霜收自己为徒的事告诉季修睿。可话到嘴边, 想起季修睿的固执, 她又忍住了。
  她的欲言又止让季修睿疑惑, “怎么了?”
  “唔……”唐晓慕认真想了想,先为季修睿垫好了靠枕等物,才坐在床边迟疑地问,“殿下,若是能让你好起来, 你愿意吗?”
  季修睿想起裴霜, 下意识蹙起眉头:“不愿意。”
  他语气微冷,看见唐晓慕眼中的期待化作失落, 季修睿补充道, “这与你无关, 别难过。”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你是我丈夫。”唐晓慕带着一点点小脾气。
  她以前有脾气当场就撒了, 唯独面对季修睿的时候会收敛些。
  季修睿察觉到她话语间的委屈, 心被唐晓慕那句“你是我丈夫”激得酥酥麻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不是想凶你。”
  “你想让我守寡。”唐晓慕气呼呼地说。
  季修睿怔了一下, 其实他想明日回京后就进宫去找皇帝求证。此举必定会惹怒皇帝,去之前,季修睿打算先跟唐晓慕和离。
  但这事不能现在就说,否则唐晓慕不会同意他只身进宫送死。
  季修睿没出声。
  唐晓慕更气了,佯装凶恶地说,“我可告诉你,我不会给你守寡的。我一年都不会给你守!现在我爹爹和哥哥都战功赫赫,我自己也是有战功的,还有太后护着我,陛下也不能让我殉葬。你要是死了,我第一年就去找小白脸,养面首!还要养好多个!还要一个个带到他牌位前给你看!而且都是用你宣王府的银子养!”
  她绞尽脑汁想出最恶毒的法子,希望季修睿能回心转意。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季修睿的心底一开始涌起的一丝丝醋意渐渐化作甜腻。
  他知道唐晓慕是想他活下去。
  可……
  季修睿垂了眼,低低道:“想养就养吧。”
  “你……”唐晓慕被气得站起身,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指着季修睿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你也能忍?头顶阴山大草原了啊!”
  “我都死了,那管得着活着的你?”季修睿豁达到让人生气。
  唐晓慕真是服了他。
  她站在那里气了半天,又只能单方面宣布和解,绷着脸重新坐下,难过地问:“那你就不能不死吗?”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季修睿声音平和,早在三年前他就有这觉悟了。
  唐晓慕认真告诉他:“你现在能决定活不活。若是我学了医术,可以救你呢?”
  周太医这样自小学医的佼佼者都束手无策,她就是把医书吃了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能有办法救他,无非还是让裴霜出手。
  十二岁的季修睿还未出宫建府,仍旧随谢贵妃住在揽月楼。他对皇帝与谢贵妃的往事一无所知,偶然发现裴霜对谢贵妃的心思后,对裴霜深恶痛绝。
  他不知道两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也不想知道,只是勒令裴霜滚出皇宫、远离他母妃。
  若非这次又见到裴霜,季修睿早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了。
  换了平常,他绝对不会允许裴霜继续把那截断簪留在身上。可得知谢贵妃或许是被迫的,季修睿便生了恻隐。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向裴霜低头。
  季修睿久久没出声,唐晓慕猜到他的答案,着急问:“你对这世间就没任何留恋了吗?”
  季修睿下意识看向她。
  他舍不得唐晓慕。
  唐晓慕以为他无所留恋,更加着急,“我年纪轻轻就要当寡妇了。要被人家说三道四、要被人家指指点点,或许还要像薛蓉那样,手里的家产也会被人抢走。”
  她其实不怕这些,她都有办法解决,可她怕季修睿死。
  一想到以后要和他天人永隔,唐晓慕越想越伤心,忍不住红了眼眶,泛起泪光。
  季修睿心里堵得厉害,忍不住抱住她:“别难过,我把青竹他们都留给你,谁议论你、谁欺负你,就让他们打回去。”
  “光打有什么用?他们也会有英雄迟暮的一天,以后打不动了怎么办?”唐晓慕吸着鼻子问,“难道我去你坟前哭,你还能显灵帮我不成?”
  季修睿沉默片刻,认真地说:“我尽量。”
  唐晓慕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握紧的拳头想砸在季修睿身上,可顾虑到他的身子,又只能忍住,落下时的力度极为轻盈。
  季修睿用仅剩的力气紧紧抱住她。
  唐晓慕靠在他的胸前,倔强地擦掉眼泪,固执地抬头看他,小声问:“你能不能……为了我……选择活下来?”
  怀中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水汪汪的桃花眼中好似蓄着一汪春水,倔强而忐忑地望着他。
  季修睿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唐晓慕认真打量着他的神色,琢磨季修睿一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这次又奋不顾身陪她去漠北,多少应该还是有点在意她的。
  唐晓慕厚着脸皮小声说:“你要是死了,以后就是别人这样抱我了。”
  话音才落,她感受到季修睿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唐晓慕的脸紧紧贴在他结实胸-膛之上,泛起一阵绯红,低声嗫嚅,“但你要是活下来的话,那我就只能给你当宣王妃。殿下,你也说过,人早晚是要死的,那你急什么呢?咱们一起多玩几年不好吗?”
  季修睿垂眼看她,觉得自己真是奇怪。
  刚刚听唐晓慕说要养面首,他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因为知道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她或许真的会被人这样抱在怀中,季修睿就气得恨不得手撕了对方。
  “殿下,活下来吧,我们一起玩。”唐晓慕用力抱住他,撒娇似的蹭他。
  反正都不要脸了,她豁出去了。
  酥痒的感觉不断从胸-口传来,仿佛不断轻抚他心间的羽毛被实质化。
  季修睿的心底隐隐涌起一股躁动。
  一想到她,他的确不甘心去死。
  他低下头去,带着强烈的不甘与前所未有的占-有-欲,重重吻住唐晓慕。
  不像之前几次意外都是蜻蜓点水,这次季修睿吻得极为用力,就好似他发现回光丸丢失那天晚上与唐晓慕的吻别一般。
  唐晓慕怔在原地。
  她想拒绝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慢慢握成了拳,却仍旧没能狠心推开季修睿。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说话声。
  铃兰推门进来:“王妃,殿下的药还要再热——”说到一半,她看到屋内两人拥吻的一幕,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立刻捂住眼退出去,“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屋内两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季修睿的怀抱稍稍一松,唐晓慕像是只受惊地猫咪,窜起来退到床沿外,异常腼腆。
  怀中空荡荡的感觉让季修睿感到不适,他屈屈手指,压下脸上诡异的红晕,尽可能让自己表现正常地放下刚刚抱着唐晓慕的手。
  唐晓慕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羞赧地想转身逃跑,可一想到先前的事,又生生忍住脚步。
  她斟酌再三,硬着头皮问季修睿:“那你治不治?”因为羞涩,她一开口,声音比刚刚还要娇-软三分。
  怕季修睿不同意,唐晓慕努力递台阶,再三强调,“是我治,不是裴大夫治。”
  她这样娇羞,反倒衬托出季修睿的坦荡来。
  死了,就亲不到她了吧?
  季修睿心底的不甘与渴-望不断扩大,甚至隐隐超过甘心去死的心。
  唇边残留的温热与幽香让他留恋,季修睿抿唇片刻,忽而露出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