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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英:“你当然给我添了大麻烦!你知不知道,刚才培哥都说要解雇你!要不是我说亲戚之间抹不开这个面,你又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差错,你现在就已经卷铺盖回家了!培哥都生了我气,你看他,教训完就直接走掉,话都没留一个!可不就去找外头的阿三阿四了!”
  蔡秋彤不住地道歉,“是我的错,这回我是真的疏忽了,没想到果果会说这样的话,我已经好好教训她了,也不会再把她带到这儿来。”
  蔡英皱着眉,“不仅是果果,各方面都要注意。不要再有下次了,嘴巴把个门,你都不顾忌,更不要说别人!家里更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闲话,等彦坤一家回来就更加。你要好好管管,再碰到讲闲话的,直接解雇!”
  蔡秋彤一一应下。
  蔡英想了想,又说:“还有,跟你儿子儿媳都知会一声,他们在公司里做事,哪怕只是小岗位,做事情也要小心一点,周全一点,你在这头出了差错,他们要是在那头也出了差错被揪出来,那你们一家老小我可真保不住了。”
  蔡秋彤弓着腰忙点头,“明白的,我明白的,我会提醒他们的。”
  蔡英挥挥手让她去办事,转眼看到在角落里自己玩的高熙,才想到还有这个小孩的事情,又叫住蔡秋彤,“还有,明天你把这孩子的保姆、家教都找好。有的事情,内里不重要,表面完美才行,那么多人睁眼看着呢,去苛待一个小孩,我还要不要体面了?你不能给我惹来非议。”
  蔡秋彤又是一阵认错,保证事情会完美办好。
  高熙想,在蔡英心里,原配的几个孩子恐怕早就不足为惧,她现在要的,是她这个当下的正牌夫人的体面。
  在蔡英和蔡秋彤说话的工夫,高熙掏出她的手机,跟新加的好友司机哥哥聊天。
  【小熙熙:大ge ge,wo jin天ba ye ye re 生气了,wo gai zen 么 ban ya】
  因为蔡英她们在说话,高熙没有用语音,小短手打着字。她在幼儿园里学过拼音,当然她肯定识字,只不过在司机哥哥面前还是得装成不识字只能打拼音的样子,要不然太反常。
  司机哥哥很快回了条语音,“你爷爷生的不是你的气呀,你不用担心的。”看来他已经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小熙熙:ni zen 么zhi dao,ni wan 上又不在】
  司机:“这么大的事情,群里早就传遍啦。”
  现代社会,信息传递得就是快。
  司机:“不怕啊,你爷爷没生你气,他气的是蔡管家,你不要怕,安安心心住着就好啦。”他陡然升起自己是高熙在高家最依靠的人的错觉,细声细语地安慰了她好一会。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群里说你爷爷又回高宅了呢,好像有文件落了,掉头去拿,你趁他回去,多撒撒娇,嘴巴甜一点,他肯定喜欢你。”
  高熙猜测他说的群应该就是工作人员私下建的、领导不在的群,可能会有司机们、助理们以及高宅工作人员各种人,消息网是真的厉害,连高世培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蔡秋彤离开后,蔡英就皱着眉向高熙走来。
  高熙已经收起了手机,在墙边玩置物架上花瓶里的花,等蔡英走到她面前,她像是才注意到似的,仰头甜甜叫了声,“奶奶。”
  蔡英语气不太客气,“你怎么还在这里?”
  做戏也是很累人的,高世培不在面前,四下也无旁人,蔡英就懒得再装。
  她倒没觉得刚才她跟蔡秋彤说话被这小孩听去有什么问题,她说的本就是寻常的话,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密谋,没必要避开。
  更遑论,这么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只要不做让孩子印象深刻的事、不说令她能记在心上的话,她又能懂得多少?
  高熙眨着懵懂的眼,“花好看。”她从花瓶里抽出一枝来,“送给奶奶。”
  蔡英没兴趣和她搞这套,斥责道:“这个插花是花匠专门弄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破坏它?”
  她一凶,高熙就好像被吓到,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不说话。
  门外有汽车的声音。
  蔡英没在意,可能就是哪个出门办事的工作人员回来,汽车声并不是少见的,她不可能想到发了一通火后离开的高世培会折返。
  蔡英继续说着:“把花放好,回到房间去,在这里转悠玩耍,像什么样子?”
  她背对着门口,没看到高世培进来。
  里头的工作人员又都被蔡英打发走了,也没人提醒她。
  而面向着大门的高熙瞥见高世培进来,手捏着这花,局促地对蔡英道:“奶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插花的,我看花好看,想送给你……”
  即便高熙看起来可怜兮兮,又讨好着她,但经过晚上这一遭的蔡英只觉得这个小孩讨厌,没好气道:“我不需要你送,何况这都不是你的东西,哪来的送?把花插回去,不要再乱动这里的物件,自己回次栋去不要乱跑,没事不要到主栋来。”
  她话音还没落呢,身后高世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小孩送你花,是好心,是喜欢你,你这么凶她作什么?”
  蔡英一惊,骤然转身,看到高世培,面色变了变,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落了东西吗?”
  见高世培神色不善地盯着她,又解释说:“我这不是怕她调皮,嗑了碰了。”
  高世培冷哼了一声,他也不多说,丢下一句,“孩子都交到你手里了,就好好养着,你不要体面我还要呢。”说罢,就径自上楼拿文件去。
  高世培并不太关心高熙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只在乎体面,这是高熙意料之中的。
  不过,要撬动一座建成的大厦,就是要一点点地从地基开始凿。
  这回让他知道蔡英对高熙的态度就够了。
  一步一步,积少成多,跬步千里。
  蔡英深吸了一口气,再转回身来,就从高熙手中拿过花,插回到花瓶里,“回房间去吧。”
  脸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高熙这回乖乖地迈着小短腿往门外走,离开前,回头看了眼正走上阶梯的蔡英背影。
  就今晚她的手段,就能看出来,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呢,高熙想。
  她的亲奶奶患上精神分裂和严重抑郁症,怕是以往那么二十几年,都被逼得不轻。
  -
  那晚之后,高熙被高宅的工作人员重视起来。
  吴静娥不敢再怠慢她,在保姆还没到来的日子里,几乎就是她带着高熙。要说真心的关心必然是没有的,她只是生怕这个小祖宗又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儿来牵连到她这个副管家。
  那晚的事情,吴静娥自然听说了。她想,也亏得果果是蔡管家的孙女,高世培的怒火才没的降临到她这个次栋的负责人面前来。而吴静娥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像蔡秋彤那样有蔡英远房亲戚这一层关系在,倘若高世培的怒火蔓延到她头上,那她必然要卷铺盖走人,不可能如蔡秋彤这般,讨一顿骂就完事儿。
  所以,高熙这个小祖宗,吴静娥是万万不敢再怠慢。
  吃穿用度,全照顾妥当。
  而蔡秋彤得了蔡英“表面工夫要完美”的嘱咐,也会时不时来问一问高熙的情况,同时,正紧锣密鼓地帮她找保姆和家庭教师。
  高熙不想时刻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人听蔡英的吩咐办事,所以对蔡秋彤找保姆一事,颇为上心。
  只是年龄太小,这方面没有决定权,也没法在外面找个“自己人”来,一时之间,状况进入到僵局里。
  高熙希望,能等到大伯一家回来,再由大伯母出面找保姆更好。
  尽管她和大伯一家没有见过面,并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但总归都是原配一房的人,比蔡英这个她亲奶奶的宿敌要好得多不是吗?
  只是高熙没能听到大伯一家的消息,除了那天司机和她提过一句她大伯再过几天就能出院回家之外,再没有人说过,可“再过几天”究竟是多少天,高熙无从得知。
  所以,她也只能想办法再拖上一拖。
  蔡秋彤的办事速度很快,在那次晚餐后的隔日,她就把一保姆带到高熙跟前,对她说以后就是这个阿姨来照顾她。
  如此快的速度,质量如何,高熙不敢恭维。
  她来到高宅之后,第一次,不那么乖巧地任性了一次,“我不要这个阿姨,我不喜欢。”
  蔡秋彤一愣,想来也没料到一向听话省心的小孩,竟会突然拒绝要这个保姆。
  虽说现在找保姆的事儿都由蔡秋彤全权负责,蔡英和高世培根本不会过问。但蔡秋彤就怕再次发生像那晚一样的事件,不敢无视掉高熙的拒绝。
  给少爷小姐们找保姆,保姆和孩子相处得来必然是一个选择标准,蔡秋彤就怕高熙不喜欢保姆又传到高世培耳里,连累到她。
  当下,她只能好声好气地问:“为什么呀?这个阿姨温柔又耐心,很好的呢!”她说着,转头看她带来的阿姨一眼。
  阿姨被那眼神盯得一个激灵,当下从尴尬中缓过神来,忙朝高熙露了个大大的、带着讨好的笑颜,“小小姐,想不想吃糖,我给你带了糖。”
  阿姨从兜里摸出几颗软糖——她在这一行做得久,随身带着些哄小孩的玩意儿。
  瞧这被蔡秋彤盯一眼就如此上道的听话劲儿,若她来高熙身边,高熙哪里能有什么“自己人”可言?
  高熙嘟着嘴,没有伸手接,反而道:“吃糖会蛀牙,你想让我蛀牙吗?”
  阿姨一顿,拿着糖的手送也不是,收也不是,更是尴尬,为难地看向蔡秋彤。
  蔡秋彤没好气瞪她一眼,连个小孩都哄不好?
  高熙则再次向蔡秋彤强调,“我不喜欢这个阿姨,她都想让我蛀牙呢,那怎么行!”
  阿姨急急忙忙要解释,高熙却不听,转头就跑掉。
  话都到这份上,这个阿姨自然没了下文,听说蔡秋彤在重新找。
  高熙想起了疼她的外婆。
  如果外婆能来,那该多好?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高世培那么不待见高熙的妈妈赵舒雅,怎么可能会与赵舒雅的娘家人再有牵扯?
  她现在连想跟外婆见个面都做不到呢。
  好消息是,在那次晚餐后的第三天,高熙的大伯一家回到了高宅。
  高熙终于见到了她的大伯高彦坤,大伯母魏青云,还有她的堂哥,12岁的高淳。
  高彦坤被两个保镖抬着从车上下来,坐到轮椅上,他闭着眼睛,像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关心,由魏青云推着,走进次栋。
  高淳跟在他们后面,面无表情的,是和同龄人不符的冷然沉默。
  高熙小心翼翼地迎着上前两步,又怯怯地停下,搓着小手指,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偷偷望着他们。
  魏青云看到她,微微一愣,片刻后,朝她招招手,“是熙熙对吗?”
  声音温和婉转,就像她的温柔的模样一样,像一朵木槿花,只不过蔫嗒嗒的,像要快凋谢一样。
  高彦坤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望向这个小姑娘。
  第6章
  这些年,要说在高宅里,日子最不好过的,恐怕还是高彦坤。
  袁宁宁已经失了神智,在疗养院里被精心地照料着,过起了像小孩的日子,什么都不知道。
  高彦文叛逆,又是次子,没那么强的责任感,追求着他的艺术。
  唯有高彦坤,作为原配长子,苦全让他吃了。
  他二十四岁时,高世培和袁宁宁离异,彼时袁宁宁是精神分裂症最严重的时候,清醒的时间几乎没有,离异的资产分割,根本管不上。
  而高彦坤又年纪轻,羽翼未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叫袁宁宁名下那点股份落到蔡英一系手里。
  可那也没能落到他手上,而是被高世培收了回去。现在高世培一个人在凯复集团占股近40%,在董事会里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