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郅回想到容铖这几日吃瘪的模样,叹息道:“他又如何?”
“他?”宋时矜微微一笑。
“婚期定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什么?”
“我知道了。”
“容铖,这些年来是我一直在麻烦你。”
“多谢包容。”
他前世的冷漠每每回想起来,都让宋时矜无比受伤,她心里很痛,痛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个人彻底从心里面拔出去,哪怕是留下一个黑窟窿也好过他永远如同一根刺种在心里。
可但凡伸手,宋时矜就发现远比恨他,失去他更让宋时矜难以接受。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用正确的姿势去面对他。
宋陵郅看着宋时矜多变的神情,沉默片刻慢慢起身,走到她对面来蹲下,双手紧紧握着宋时矜的手。
“淑嘉,哥哥这一生可以有很多在意的人,也可以有很多难以忘怀的人,可我只有你这么仅有的妹妹。你不相信也好,怎么都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逆鳞除却皇后,就只有你。”
宋陵郅神情认真,宋时矜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她低着头,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我记得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宋时矜低低抽噎,“可是我都已经转身离开了,你还是没有追上来,你还是放我走了。”
“对不起。”宋陵郅声线喑哑。
宋时矜头一回在他面前这样痛哭出声,宋陵郅着实有些无措。
姚皇后惯常坚强,模样更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他偶尔也会安慰姚皇后,却是从未像这样哄过她。
宋时矜实在是再忍不住,瘪着嘴搂住宋陵郅的脖子呜咽哭出声。
“哥哥……”
“嗯。”宋陵郅拂过她的头发,“对不起。”
在养心殿待了好一阵,宋时矜整理好情绪才离开。
可刚打开门,就见容铖满面疲惫的站在她面前,很明显的神情间带着懊恼与后悔。
宋时矜就那么立在门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容铖。
他们一同长大,比起旁人总是多那么些情分,可就是这么个人,叫宋时矜没办法去再看别人一眼,纵使他曾经放弃过自己,宋时矜也没办法轻言离开。
两人沉默着对峙片刻,容铖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着人往出走。
“去哪里?”宋时矜低声问。
容铖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宋时矜就忽然想起少年时。
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容铖作为太子伴读曾在东宫住下,许多时日里,她与容铖就像今日这般并肩而立。
宋时矜步子不及他,每每容铖走得急,一段路后他便停在原地沉默等她,一等就等了数多年。
后来他十七岁一战成名,成为先帝亲封的少年将军,手握饮血利刃,性子愈发沉稳。
宋时矜与他就再也没有那样闲暇的浮生岁月。
若说他不爱自己,那为何会有那样的岁月。
若说他爱,却并没有救她于水火间。
到了路的尽头,容铖像是知道宋时矜在想什么一般,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人抱住,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条路,少年时我曾陪你走了好些年。”
“以后,我都陪你走成吗?”
“什么?”
容铖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没能护好你。”
宋时矜忽然睁大眼睛,这样的温柔对待令她的泪水瞬间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红包下午发,我去上课了。
中午好~
第48章
宋清吟大婚前。
范太后宫中。
“你可想清楚了, 若是心急动手,只怕是会死无葬身。”范太后手中仍抬着杯盏,目光怔忡。
端亲王咬咬牙齿沉声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心不心急,我唯一的女儿都被送走大宋, 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范太后愣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
这话让端亲王沉冷的神情多少出现了裂缝, 想到那个刚满六岁的孩子, 端亲王抿唇:“我会安然无恙。”
范太后张张嘴,到底是没再继续劝阻。
她明白, 端亲王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驳回心意的。
思及此范太后微微叹息, 垂眸放下杯盏。
“那你可想好对策了?”范太后随口问了一句。
端亲王抬起头,“我需要你的帮助。”
范太后笑笑,点头应好。
对于端亲王的宏图大略,范太后从来都不会多问一句, 只要他需要, 那范太后就会给他最大的帮助。
-
婚期将至, 宋清吟的脚却仍是不见好。
宋陵郅安排了太医前来给她医治,检查后端亲王得出的结果不过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好生休养, 待完全好后必定不会影响行走。
然顺道前去给宋时矜请平安脉, 太医低声道:“泰安长公主的脚因未及时医治, 眼下已经彻底废了,微臣给其重新换了药,会让她的脚偶尔察觉到疼痛感,待药劲过去,怕也是已抵达西凉了。”
宋时矜听闻他这熟稔的称呼,淡淡抬眸扫过太医。
“郡主的身子便就要靠太医医治了,可千万不要让人发现才是。”云霄见太医还没有察觉到宋时矜的情绪, 出言提醒。
太医后背一凉,瞬间反应过来:“长公主殿下放心,泰安郡主那边老臣会多加留心。”
话音落,他缓缓抬头瞄了眼宋时矜的神情。
果不其然,正坐在案几前摆弄花枝的宋时矜浅淡勾起唇,模样似乎很是愉悦。
太医松了口气,给宋时矜请了脉才离开。
宋时矜将花纸修剪好,重新摆好放在窗口。
起身行至梳妆匣前,随意打开其中一个,翻出枚玉佩,指腹轻轻摩擦着。
犹记得当初正是因为这枚玉佩,才不知所以的被西凉嫔妃犹如眼中钉般的对待着,直到入了冷宫,宋时矜才反应过来,西凉新王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枚,钦天监说此物是不祥之物,西凉新王当着众人之面毁了它。
虽不明白这是什么理由,但宋时矜还是因为这个,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非人待遇。
想到这里,她抚摸着玉佩的手指顿住,反手递交给云霄。
“将这个交给容铖,以他之名送给宋清吟,务必告知一定要贴身佩戴。”宋时矜勾了勾唇,冷笑着,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酸意,“也就设计宋清吟时,他在我这里还能有些用处。”
云霄抿唇偷笑,双手接过:“殿下为何不亲自送去?”
宋时矜转身,“我若是送去,别说宋清吟,恐怕端亲王都会认为我是别有用心。”
“这东西然能给宋清吟带来好运,只能交给容铖了。”
十月初九,宋清吟出嫁。
送亲场面堪称震撼,到底是刚晋封的皇室公主出嫁,又是嫁去西凉为王妃,自然是壮观不已。
出阁前,宋时矜前去探望宋清吟。
她坐在镜子前面如死水的让喜娘梳妆,而宋时矜推门而入,一袭殷红衣裙入了她的眼。
宋清吟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丝波澜。
抬手让喜娘停手,她回头盯着宋时矜,嘴角扬起:“是你啊。”
宋时矜挑眉:“姐姐好像很不希望我来?”
宋清吟收回笑意,眼底泛着异样的情绪:“怎么会。”
“其实说到底,宋时矜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嫁去西凉并非是坏事,但你留在大宋,可也不一定就会嫁给容铖,也不一定继续过你尊贵无比的日子。”
宋时矜稍稍歪了歪头,缓缓笑开:“姐姐怎知是我要嫁给容铖?”
“你……”宋清吟咬牙。
宋时矜眯眼,“你说错了,从始到终都是他要娶我。”
这样的话让宋清吟红了眼睛,一个没忍住站起身指着宋时矜:“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当然。”宋时矜上前几步站在她跟前,“你跟我之间,赢者只能是我。”
因为她得赢,赢得必须是她。
否则的话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得死于葬身之地,想起那战场上的皑皑白雪与鲜血淋漓,她躺倒在容铖怀中的模样。
这一次,宋时矜不敢赌,也赌不起。
输了所有的样子极其狼狈,宋时矜也不希望自己再一次输掉。
最后看了眼宋清吟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宋时矜淡声道:“山高水远,望你保重。”
话毕,宋时矜转身离开。
出门的那一刻,宋时矜忽然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