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这话时,出来去解决生理问题的胡子方正巧看到这一幕,见着陛下身边的公公都对着纪长泽卑躬屈膝,冷笑一声。
“小人得志!”
纪长泽听到这话,看到一脸不忿的胡子方,倒是也不生气,甚至笑着打了个招呼:“是胡大人啊,早前便听刘大人提起过胡大人,本官听着倒是十分向往,不若你等我一会,等我与公公说完了,我们便一道去前殿。”
“嗤,谁要与你这等小人一道去。”
胡子方冷笑一声,转头就走,恨不得把头昂的八丈高。
好友生彦是走了,但他绝对会和纪长泽这等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在生彦没回来之前,纪长泽就要靠他顶着了!!
纪长泽也不在意,只继续与太监总管一边说话一边走,走到一大柱子前时,他看了一眼柱子,突然顿住脚步:
“公公,听闻公公伴在陛下身侧四十余年,应当知晓不少辛秘,本官想知晓一件事,不知公公可否告知?”
“大人只管问,但凡是老奴知晓的,必定告知大人。”
纪长泽站住脚,凑到了太监总管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大皇……唔!”
太监总管听了话,先是惊讶喊出一声,接着快速捂住嘴,满脸惊骇的望着纪长泽:“纪、纪大人为何要打听这个?”
“你说便是。”
他身子颤抖,支支吾吾不敢说:“此乃机密,若老奴泄露出去,陛下定然会治老奴一个死罪……”
纪长泽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不说便罢了,公公,这路长,一人走寂寞,不如公公一路将本官送到前殿?”
太监总管刚刚被他吓得不轻,怕他套话,也不敢答应,只拒绝道:“纪大人,老奴要回去伺候陛下了,大人就自己走吧。”
纪大人慢悠悠掏出一条银圈,语气温柔的道:
“胡公公多年前收了亲侄儿做养子,只是这养子身子虚弱,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你为他纳了许多妾,却未曾让他留下一儿半女,五年前,你这养子看上了好人家的女儿,人家不愿为妾,你便指使人装扮成强盗,强行掳走了那家姑娘给你养子,之后你养子玩腻了,便把人扔了回去。”
太监总管脸上神情一怔,有些心虚解释:“纪大人可是听了小人一言之词?那女子是自己勾引我儿子,之后我儿子不喜了她,她便自行离去了,可没什么掳走之说。”
纪长泽不搭理他,接着说:
“三年前,你那养子病死,可怜公公就此便没了血脉,只是公公若是当初没那么快将那姑娘扔回去,就该知道,那姑娘怀了身孕,回家后生下了个男娃娃,今年已然五岁了。”
太监总管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纪长泽。
“你、你说的是真的?!!”
“先别急着高兴,听本官接着说,数日前,不知为何,那男孩突然也被掳走了,五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血脉,诶,就这么关在柴房里,等着他那亲爷爷来救呢。”
说完,他转了转手里的银圈子:“看看,这孩子待在脖颈上的项圈,也不知为何到了本官手里,诶,这孩子,活不活得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我告知你!!我告知你!!你莫要动我孙儿!!”
太监总管彻底慌了神,纪长泽此人心狠手辣,下手从不留情面那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他们家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断了根。
顾不得许多,他赶忙凑过去,小声告知了纪长泽大皇子关押在了哪里。
纪长泽唇角带笑的听完了,对方便急不可耐的问他要孙儿下落:“我都说了,你快些说吧,我孙儿在哪!!”
无论他怎么问,纪大人却只是笑着看他。
“你快说啊!!你把我孙儿如何了!!”
纪长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公公啊公公,你当真以为我会真给你个孙儿吗?或者说,你真以为,那个被强行掠去侮辱的女子会留下腹中孽种吗?”
太监总管愣住。
“不……不可能的……她不敢不留下……她知晓,知晓我有多厉害,若是她敢害我家血脉,她爹娘,她爹娘会死……她不敢的……”
他呆呆的看着纪长泽,却见这位风华无双的纪大人缓缓凑到他面前,那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恶意:“她爹娘早就死了,若不是你使人去她家中捣乱,她爹娘也不会死,她一个人被你们扔出去,没了爹娘依靠,一个弱女子,只能流落街头,后来,流产下来一个成型的男婴。”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是我害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呢,你的乖孙儿,你们家唯一的血脉,便是被公公你亲手扼杀了。”
“公公,你想想你那个死前都想要孩子的儿子,再想想你家的血脉传承,就差一点啊,真可惜,差那么一点点,你的孙孙,就能喊你爷爷了。”
纪长泽微微弯腰,冲着不停颤抖的太监总管一笑,声线里满是恶意诱惑:“我若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自己废了,儿子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乖孙孙,却被你自己亲手害死,你说你,活着做什么。”
太监总管瘫软在地,无子嗣传承一直是他心中最怕的心事,如今刚得到希望又被摧毁,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仇恨的视线看向了纪长泽:“你骗我……你用这种事骗我告知你大皇子所在之处,我要告知陛下,我要……”
纪长泽截断他的话:
“哦……对了,公公刚刚还将陛下不让透露的隐秘告知了旁人,啧啧啧,这是犯了死罪啊,不如这般,公公自己摔断一条腿,本官便看在公公年老的份上饶你一命,不告知陛下你告密之事,如何?”
太监总管自然不愿,他是伺候人的,若是腿断了,还怎么伺候陛下,陛下又是个绝情的,他日后必定会被排挤出去,没有地位,他如何在宫中生存。
纪长泽:“到时,本官便求陛下让本官来处置公公,先断手,再断脚,戳瞎眼,戳聋耳,割掉鼻舌,再将公公放入翁中,每日人参续命,想必公公也能活几个月。”
太监总管颤抖着唇,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带着满头冷汗,他脸上满是眼泪鼻涕:“就只因为我帮周大人说了一句话?”
“不是哦。”
纪长泽俯下身,温柔一笑:“是因为公公不愿意陪本官去前殿呢。”
“本官啊,最讨厌别人拒绝我的请求了。”
他直起身:“毕竟,本官怎么说,也是个奸臣小人,总要有点奸臣小人的样子吧。”
太监总管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纪长泽的注视下,一咬牙,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腿。
“啊!!!!!”
惨叫声响起,纪长泽满意的挑了挑眉:“看来公公不能陪本官去前殿了,既如此,告辞。”
太监总管拖着腿,一瘸一拐离去。
纪长泽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无波无澜。
他未必不能直接把这人弄死,只是想想对方就那样轻易的毁掉一个女子的人生,就恨的牙痒痒,想要对方受受他加害之人受过的痛楚。
只是,死了也太简单了。
这位太监总管,从此将失去地位,钱财,拖着一条断腿,屈辱又没有半点自尊的在皇宫里苟活。
一转眼,他视线撇到一片正在发抖的衣角。
纪长泽笑了。
他缓步走过去,对上了正缩在柱子后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哆哆嗦嗦满脸惊恐看向自己的胡子方视线。
“是子方啊。”
纪长泽非常自来熟的叫了一声,只当是没看见胡子方被他叫了一声后猛然一抖的身子。
他伸出手,做出要拉胡子方起来的样子:“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在这?”
见证了刚才一切的胡子方哆哆嗦嗦的不敢去看纪长泽的脸,完全被吓破了胆,也不敢再嚣张了,低声结巴着解释:
“我、我、下官……下官发现随身戴着的玉佩不、不见了,便返回来寻。”
“哦……这样啊,那你方才?”
胡子方浑身一震,赶忙摆手:“下官什么都没有瞧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纪长泽笑的更加亲切了。
“看你吓的,我方才不过吓吓那老货罢了,未曾想,你也被吓到了。”
“既然遇上了,不如你我同行,一道去前殿?”
“啊,本官忘了,你方才拒绝了本官,看来,本官只能一人前往了。”
胡子方立刻想起来刚才纪长泽对太监总管说的话。
纪长泽他他他他……他最讨厌别人拒绝他了。
想到这里,胡子方哆哆嗦嗦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下、下官方才只是急着找玉佩,并无拒绝大人的意思,大、大人若是想,下官自然愿意与大人一道走。”
于是乎,出去方便的朝臣们回来时,便惊讶的发现,纪长泽竟然是和胡子方一起回来的。
什么情况?
胡子方不是最厌恶纪长泽了吗?
只是很快陛下便来了,众人也顾不得细想,而很快,陛下砸下来的炸弹也让他们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刚刚还摆明了要维护周全孝的皇帝,居然召见了纪长泽后就变了脸,直接简单粗暴的下令将周全孝问罪,若是情况属实,就抄家问斩。
虽然周全孝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刚好,但他们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变色龙都没这么快啊!
看来此次,还是纪长泽胜了一筹。
不过,这件事也带给了大家一个提醒。
让我们来看看事情始末。
纪长泽送了周全孝三车礼物。
然后周全孝就被他弄死了。
再推回去,之前刘生彦何止被纪长泽送上十几车礼物啊!
他必定是想弄死刘生彦!
都不用再说什么大概也许可能了。
而且,送礼物还有一点,到时候等刘生彦的死讯传回京城,若是有人牵扯到他身上,他定然摆出一副无辜模样。
与纪长泽交手多了的政敌们都猜得出来这家伙到时会说什么:“什么?刘大人去世了?那还真是不幸啊,我之前还与他送了送别礼来着,本来我还挺欣赏他的。”
“什么?你觉得刘大人是被本官害死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整个京城都知道本官欲与刘大人交好,本官怎么会去害本官欣赏之人。”
无耻,无耻啊!
可怜那刘大人,入朝为官多年,为朝廷贡献无数……额,好像也没有贡献太多,总而言之,那也是个兢兢业业,勤勉刻骨的忠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