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拿皇帝来压她,可恨的臭小子。
盖章御批的圣旨,天下无一人能违背,妻以夫为纲,包括她金口玉言的皇后。
谁叫她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呢。
“谢母后体谅。”
萧景然上前两步,朝脸色青白不定的女子伸出有力沉稳的手臂:“来。”
宁汐如坠云雾的,把手搭到对方宽厚温暖的掌心里。
萧景然牵过宁汐,转身之际,唇角微勾:“今日搅扰母后以艺会友的雅兴,儿臣分外过意不去。但圣女能歌善舞,有她一个人在,必也能撑住场面。有劳圣女了。”
说罢,带着宁汐离开。
乍一听,圣女还以为靖王在夸自己,想道声不客气。
她摇摇头,问皇后:“娘娘、殿下什么意思?”
皇后两个鼻孔喘粗气,推搡她一把:“还能什么意思,还不快上场,要让本宫颜面丢尽么。”
圣女惊惶的睁大眼睛:“我、我一个人?我不要!”
两个人比拼是斗艺,可以践踏敌人,突显她的才华。
一个人献艺那是什么,是伶人,是清倌,是理所当然为宾客逗乐的下贱胚子!
她的节目还不少,一个人的部分能表演上三四个时辰。
皇后今日受够了窝囊气,再听不得忤逆之言,口气要吃人:“圣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篓子你捅出来的,人是你要本宫帮你找来的。帖子上写着,表演者是你和王妃两个人,如今走了一个,连你也不肯上场,本宫在众人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娘娘别生气!我…我上台就是了。”
众贵妇都是参加这样那样宴会的老油条了,心性沉稳得很,看王妃走了,也没一个人吵嚷着要走,都就着圣女弹起的袅袅琴音,互相攀谈起来。
宴会的本质是沟通联络感情用的,何况是皇后发起的,更为难得。
虽然王妃露个脸就走了,大家却得到不少信息。王妃竟是个医女,听多了善于琴棋书画的贵女,这倒是挺新鲜。
不仅如此,人家还是皇帝点明去边城支援的女医,看来有两把刷子。
琴弹得再好嘛,听出套路,听一会就不新鲜了,各自都交头接耳议论着王妃医术如何,竟受到王爷和皇帝的青睐。
圣女面纱的唇都快咬破出血了,本以为好歹能露个脸,结果如她预想的坏结果那样,这帮人把堂堂圣女的献艺当成理所应当的添彩助兴了!
目光不仅没放在多才多艺的她身上,还因靖王提的御批奏折,衍生出各种对宁汐的猜测,把一个草包夸得越来越邪乎。
圣女不停不休的换演古琴、琵琶、箜篌各种乐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不经意瞄了眼冗长的节目单,眼白翻翻就要昏过去。
郊外,菱花车轮辚辚碾过松软的土壤,气息里蕴含着草木花香。
宁汐伸手出车帘,拥抱自由的空气:“呜呼~”
回京后,许久无闲欣赏山川美景了。萧景然跟着凑过去,揽紧小姑娘的腰肢,一同惬意的观览绵连掠过的嵯峨山峰。
宁汐侧目看了眼男人,心存疑惑,觍颜问道:“殿下,父皇真的知道我的医术,还点明我去支援边城吗?”
“不是,是我写的一大封奏疏上顺带了一行举荐你的小字,他应该看不见,或者看见了也不在意,随手给签了。”
萧景然抬手拨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顺手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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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汐扁扁嘴,也不在意。
她又问:“那我陪你去几天?”
“五六天左右,到我回来为止,你跟我一道回来。”萧景然道。
宁汐搅动手指,面颊微红:“啊,要这么久呀。”以为救她出今日的魔窟就够了。
萧景然捏着她的发梢,微叹:“嗯,我若不在,再发生今日的状况怎么办。即便叫泰平保护你,他也对抗不了母后。”
把她带在身边是最安全的。
在他到直到无法站起来保护她的那一刻,她绝不会受半分伤害。
宁汐正感动着,腰上的手突然不规矩起来。
萧景然抱她横跨面对着他,两腿分开夹他腰对坐,低头用嘴叼开她的衣襟。
一碰到她玉凉清润的肌肤,滚烫热血很快冲上头脑,嗓音发哑:“自然,也少不了侍寝伴驾。”
“嘤嘤…啊。”
宁汐吓了一跳,抵制住男人的头:“这里啊,这里路面坑洼,马车颠簸的”
“所以不试一试?”男人写满刺激的眼神仰望她。
宁汐红红的耳尖动了动:“那个,车夫在外面赶车。”
“车夫是泰平。”
“哦,泰平啊。那好吧。我一直觉得他是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是他就不怕啦。”
隔绝旖旎的厢外,车夫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凭什么吃着冰冷的狗粮,还得被冤枉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宁汐懊悔自己没有坚守底线,下了马车后一直未恢复过来,晕晕乎乎的,好像有人在为难萧景然。
辕门下,说话的是三军营校尉俞八。
俞八自幼戍守京都边城,跟在外地打拼的萧景然不熟,对常州战败一事也心存疑窦,所以对萧景然的态度很不友善。
燕颔虎须的俞八冷哼道:“殿下也曾是行伍之人,应该知道规矩,军营无权贵,能让兄弟们服气的,只有拳头。您不在王府大院待着,一来就想指挥兄弟们,说实话,我们不服。要不就请殿下进营帐里好生歇着,做做样子回去交差就得了,别祸祸兄弟们。”
萧景然负手玉立,径自问:“怎样能让你们服我。”
“爽快,”俞八转了转眼珠,拍拍膀子:“今个儿,黑山寨的人被我们围剿,他们的领头大当家,跑进了崤山里。那里地形复杂,凶禽猛兽很多。未免打草惊蛇,我打算一人进去抓捕大当家。怎么着,有没有胆量跟?”
萧景然眼睛簇的一亮:“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一旁的宁汐眨眼睛:“黑山寨,你研究的那个好男风的山寨。”
萧景然嘴角抽抽,看向一直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听到这里突然就清醒的女人。
第50章 进山
听王妃的话, 俞八诧异:“哦?殿下还研究过黑山寨。”
萧景然颔首:“不错。我可以进山,助你们找到大当家。前提条件是,必须把黑山寨交由我处置。”
宁汐暗想,夫君对黑山寨真的很上心呢, 此去又艰难险阻, 那她是不是…
对方堂堂皇子, 即使要黑山寨的处置权,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若能不畏艰险, 亲手捉到大当家,那这个条件定然不在话下。
俞八痛快应承下,二人说定后,萧景然叫宁汐回营帐休息。瞧病当然只是幌子, 她的医术不够精明, 待他出来, 一同去慰问意思下就够了。
对于宁汐的住处,俞八眯了眯眼。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上司表面善良, 背地里捅阴刀子的不少。靖王殿下外出巡视带一个女人来作甚?
于是出发前, 俞八悄悄带了两个魁梧军士去营帐:“盯紧王妃, 别让她出岔子。”
宁汐瞪圆眼睛:“我又不是犯人,干什么盯紧我。殿下呢,泰平呢?”
俞八对靖王心存偏见,连带对靖王妃没好脸,强硬道:“王妃歇着吧,属下是不会害你的。这是保护王妃的人。”
“什么保护,你派两个大男人看着我, 我起夜怎么办,出恭怎么办,要出门怎么办……”
没再搭理叽叽呱呱的女人,俞八抬步去跟萧景然会合。
“先言明,深山里凶禽猛兽繁多,而且我们带的干粮只够吃一顿的,里面有没有食物和水,属下也无法预测。殿下真的甘愿冒险吗?”
进入幽森浓密的山径前,俞八重复申明道。
他在牢室里度过的阴暗,在轮椅上看着小姑娘笑靥如花却不敢亲近,忍着她把他忘了的痛苦宁愿她鞭打他来维系这份关系……过去种种的磨难,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在跟她成亲后,这个信念越发坚定。
萧景然神色岿然不动,没有回应俞八任何,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山峦一圈被士兵包围了,想找到大当家,必须深入虎穴。
否则大当家万一在里面躲个一年半载,军士固然可轮班看守,迟早有松懈的时候,对方有可能瞅准时机出山,到时会纵虎归山。
不论如何,他没有时间守株待兔。
山路崎岖难走,而且小路交错纵横,方向难辨,看似一条干净的小路,走过去很可能是条被树木占领的绝路。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身后突然传来哭噎声。
“殿下……”
萧景然猛地转身,一个女扮男装的软布团子倏地扑进怀里,嘤嘤哭泣,先告状:“殿下,这个俞八大逆不道,派人囚禁我,我害怕,就来找你来了。”
萧景然轻手抚摸着人儿的脑袋,神色却是与动作不符的雷霆冷峻:“俞校尉?”
“呃,属下只是派人保护王妃,绝对没有囚禁的意思。”俞八扶额,一面又纳罕,这个女人是怎么逃掉护卫的看守的。
“我不管,我害怕,叫两个大男人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情愿跟殿下在一起进山闯荡。”宁汐抱牢男人不松手。
萧景然眉梢微挑。
他们走了半个时辰,都到深山里来了,她才现身,打定主意他不能把她送回去了?
罢了,萧景然抹掉她眼泪:“同意你留下便是。”
“好诶。”宁汐笑弯眼睫。
俞八脸色铁青:“殿下,我们在捉贼,一个闻风丧胆的强盗!不是在游山玩水。带一个弱女子上路,岂不是拖我们的后腿。”
没等萧景然说话,宁汐道:“放心,我绝不给两位添麻烦。否则我马上离开。”
俞八冷哼,没再说什么。心想这里地面树藤横生,蛇虫成堆,待会叫你这小女子受惊摔一跤,何愁找不到撵她走的理由。
宁汐心疼的为萧景然擦汗,拿沿途摘的浆果喂给他:“刚一进来就把殿下饿坏了,你们没带吃的吗。”
萧景然微笑,就着她的手吃下几颗蓝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