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十三碗站在柜台后，眯着眼睛问道。
“老样子。”
霍青坐在了柜台前，一小块金子自然已经拍在了柜台上。
这已经是他滞留在这里的第三十天了。
这三十天来，他每天都在黄昏的时刻，准时走进十三碗的酒馆，要十三碗酒，开始挑战十三碗的记录。
最初的几天，他醉得很快。
当他喝完第二碗，他的脑子就开始变得不灵光了。
当他第三碗还没有端起来的时候，他就一头倒在桌子上长睡不起。
可是一个月后的现在，他已经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一口气喝掉十二碗了。
所以现在十三碗一看到他就有些头痛。
“走了一个老酒鬼，来了一个小酒鬼。”
十三碗少见地多嘴说了一句话。
霍青也只是笑笑，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十三碗酒。
十三碗酒很快就上来了。
每一碗都是最烈的地瓜烧。
那浓烈的酒气足以令不会喝酒的人，闻到就醉了。
“你觉得今天就可以？”十三碗突然问道。
霍青笑了。
“我从不觉得我可以。”
说完他就伸手端起了第一碗酒。
他喝酒的速度绝不比天工老人慢！
眨眼之间，桌上就已经多了十只空碗。
十三碗的眼睛依旧闭着。
他不想看到自己记录被打破的样子。
不过幸运的是，霍青的手停在了第十三碗上。
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
霍青摆了摆手：“看样子今天也不行。”
十三碗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
就在这时，一声叫好声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霍青醉眼迷离，扭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位年轻人正在缓慢地冲自己鼓着掌。
这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却从骨子里传出了一股沉稳慎重的气质。
他的面前也摆着十三碗酒。
看样子年轻人并不是个酒鬼。
霍青笑了。
“你并不喝酒，又为何叫好？”
年轻人也笑了：“我虽然并不喝酒，但我知道这酒是最烈的地瓜烧。能够一口气，连喝十二碗的人就一定是个好汉！”
霍青又笑了。
他伸手端起最后一碗酒，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年轻人的桌前。
“可以吗？”霍青指着年轻人面前的空座位问道。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
霍青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也并不喜欢喝酒。”霍青笑道。
喝醉的人总是喜欢笑的。
“那你为何一口气连喝十二碗？”
年轻人面露不解之色。
霍青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酒烈，但只有喝的越快。才越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年轻人将信将疑地端起了一碗酒。
只见他手一扬，脖子一仰，一碗酒就倒了下去。
烈酒像刀子一样划过了他的喉咙。
年轻人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霍青笑了，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我刚开始喝也是这样的，但是慢慢的你就能发现喝酒的魅力所在了。”
年轻人苦笑着摆了摆手：“看样子我还是莫要领教的为好。”
霍青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些天在不知不觉间他也似乎变成了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所以当他手里的酒碗空了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年轻人面前剩下的酒。
“请！”
年轻人将酒碗轻轻地推到了霍青面前。
霍青笑着端起了酒碗。
在他身后，十三碗已经开始收拾空碗了。
这一个月来，天工老人一次都没有在酒馆出现过，所以十三碗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喝酒了。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里，戒酒时间最长的一次。
他绝不想再有第二次。
霍青的手抖的很，酒精似乎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
但是他喝起酒来，手却一点都不抖，一整碗的地瓜烧一滴不落的全都倒进了他的嘴里。
年轻人的手也动了起来，刚才烈酒穿喉的感觉，确实是能令人上瘾的。
所以年轻人面前了十三碗酒也很快就喝完了。
当十三个空碗出现在桌上时，十三碗也就出现在了桌旁。
他收空碗的动作也干净利落。
无论是谁看了他这一手功夫。都不敢随便在店里耍酒疯的。
“好酒！”
年轻人冲着十三碗翘起了大拇指。
十三碗只是点了点头。
“我劝你最好莫要与他说话。”霍青笑道。
“为什么？”年轻人问道。
“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喝过酒了。”霍青笑着指了指十三碗。
对于一个酒鬼来说，一个月不喝酒，是不是就已经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劝你莫要再多嘴下去。”十三碗冷冷说道。
一个一个月没有沾过酒的酒鬼，心情一定是不怎么样的。
霍青摆了摆手，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可不想在这里与十三碗起什么冲突。
一个酒鬼可以去惹世界上的任何人，但是他却不能惹到酒馆的老板。
因为若是惹了老板，又有谁给他酒喝呢？
年轻人看到十三碗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所以非常知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并不想在墙上多一个属于自己的窟窿。
再来到这里后年轻人就已经通过旁边人，得知了墙上窟窿的来历。
“明天还来？”霍青看着年轻人问道。
“来。”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也已经飘忽起来，酒精已经开始作用于他的大脑。
“还是这个时间。”霍青将手按在桌上，缓缓站了起来。
年轻人却没有动，或者说他也不能再动。
酒精已经麻木了他的四肢，他若是动一动，就一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霍青似乎看出了年轻人的苦衷，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馆。
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一个月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十三碗收起空碗，就又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柜台后。
似乎这世间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足以提起他的兴趣。
他的兴趣是不是就只有等待着这一个月后的一场畅快淋漓的喝酒？
对于一个酒鬼来说，这岂非比任何事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