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助理眼疾手快地又给满上一杯,郑总这才转向蔡允泽,不紧不慢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不过你既然要替酒,那可得按规矩来,每次都得喝两杯啊。”
蔡允泽笑道:“行。”
他说到做到,果然一口气干了两杯。
殷妙连忙笑着讨饶:“郑总,学长刚出差回来,时差还没调好呢,您可千万手下留情啊。”
然后微微侧过头,客气地对路德维希颔首:“也谢谢勒威的照顾,安济一定尽心完成工作。”
言下之意,今日替酒的情意她受下了,但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工作来往。
亲疏分别,一目了然。
路德维希转动着手里的空酒杯,只觉得那点白酒顺着喉咙一路灼烧到脾胃,又迅速冷却,让他整颗心脏都变得冰凉苦涩。
郑总请大家吃得是具有京市特色的涮铜火锅。
各种新鲜而珍贵的食材依次端上桌,服务员在每位宾客面前摆好小火锅,点上小火,看众人聊得投入,还细心地替他们调配好蘸料。
飘香的芝麻酱搭配辣椒油、蒜末和香菜,闻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殷妙和新认识的客户说了几句话,再一低头的功夫,自己面前那分毫未动的标准
蘸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淡可口的海鲜酱油。
似有所觉地往左边一瞥,果然在路德维希的桌上看到眼熟的小料碟。
她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郑总不愧是酒场老/江/湖,嘴上说着“小酌”、“随意”,劝起酒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酒过三巡,现场气氛愈加热烈,不少人直接当起“令狐冲”(拎壶冲),拿着分酒器就仰头喝。
蔡允泽对所有敬酒来者不拒,将递到殷妙面前的酒杯全挡了过去。
他果然说到做到,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愣是没让她沾一口酒。
殷妙观察他好一会儿,确认他无碍后才放下心来,然后低头一看。
——盘里已经烫好了牛肉和蔬菜,全是她爱吃的。
身边的路德维希刚刚放下公筷,接过对面敬来的酒,一饮而尽。
他自己盘中空空如也。
殷妙只觉得这餐饭吃得实在太过艰难。
食不下咽,如坐针毡。
……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众人起身向郑总告别。
助理接了个电话,靠近他身边耳语几句。
郑总喝得也有点上头,他脚步踉跄地靠近蔡允泽,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人走:“老蔡,一会你得跟我去见个人,人家手里有点纠纷,等你时间等了快半个月,你看看都求到我这里了。”
蔡允泽皱着眉头:“还是改天吧,你今天多了。”
郑总大着舌头:“放心,不喝了,去我那里,咱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说事。”
郑总在市区某写字楼顶层拥有一间私人会所,专供招待贵客使用。
蔡允泽推辞几句,终究还是挂不下人情,勉强同意下来。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殷妙轻声和他商量:“学长,要不你先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早上是坐蔡允泽的车过来的,这会就得自己打车回去。
蔡允泽即使被灌了一晚上酒,看起来却依旧神智清醒,傲人的智商也没有丝毫下降。
他透过镜片望向前方已然穿上大衣,正在和郑总握手告别的金发男人,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车钥匙塞给殷妙:“太晚了不安全,你开我的车回去。”
开他的车回
去,别给任何人送你的机会。
殷妙面色犹豫。
郑总助理走过来笑着劝道:“殷老师你放心吧,我肯定派人把蔡律师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她这才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路德维希临出门前,正好看到蔡允泽将车钥匙放到殷妙手心的场景。
奥斯卡晃晃悠悠地从后面搭上他肩膀:“哥们,今天我可帮了你大忙,叫你司机送我一程呗。”
路德维希收回视线,神情冷淡:“不顺路,你打车吧,我给你报销。”
*
殷妙开着蔡允泽的黑色卡宴,缓缓驶上车行道。
大约开出十分钟左右,她调整导航的时候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随即皱起眉头。
后面似乎有辆车跟着她。
她心念急转,打转方向盘拐向附近的辅路。
转过弯后又立刻往后看了一眼,那车还是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
殷妙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故意减速缓行,准备等那车先过去再重新出发。
刚慢下速度,斜后方地下停车场里忽然冲出一辆速度极快的小车,车前灯也没开,歪歪斜斜连变好几个车道,许是夜晚视野模糊,没看清前方的黑色卡宴,直直地朝车屁股撞了上来。
殷妙好端端地坐在车里,突然感到一股剧烈的冲击,整个人被推得向前倒去。
她脚下一别,直接从刹车片上擦过,脑袋差点撞上方向盘,又因为安全带的束缚被勒了回来。
整辆车被怼出去将近十米后,她才惊魂未定地反应过来。
她被追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蔡允泽:人车两失,好惨一男的。(冷漠.jpg)
第29章
殷妙被追尾了。
撞得还是蔡允泽的车。
她解开安全带,气势汹汹地去讨要说法。
对方的车门也刚好打开,还没靠近呢,浓烈的酒气就随着空气飘来,一个年轻男人踉踉跄跄地从驾驶座里爬出,原地晕头转向地打了个弯。
好家伙,这是喝了多少?朗朗乾坤竟敢酒驾,简直胆大包天!
殷妙酝酿情绪,刚准备开口质问,两人身后响起一道洪亮而热情的喊声。
“您好,滴滴代驾为您服……务……??”
尾音越来越微,语气越来越迟疑,骑着电动车姗姗来迟的代驾司机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着急忙慌地跳车解释:“尾号1719?这、这不是说让我下地库找你吗?你怎么自己给开上来了?你、你这单现在我可接不了啊!”
他又转向殷妙,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姑娘你得给我作证啊,我可啥都没干呢!”
殷妙却没空回应他。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后面那辆车上。
银色的s级奔驰跟了她一路,见到前方出了事故,它没有超车,反而缓缓停靠在路边。
戴着机械腕表的手掌按上车门,男士皮鞋稳稳踩在地上,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脚踝。
路德维希在夜风中闪亮登场,遥遥向这边望来。
看清导致这场事故的真正罪魁祸首,殷妙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而她面前的追尾车主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竟然还理直气壮地率先发难:“你、你怎么开车的!”
殷妙冷漠以对:“拜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你撞得我,你全责。”
事实证明,跟醉汉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那人一听这话瞬间被激怒,脸孔涨得通红,跌跌撞撞地冲殷妙逼近,嘴里还骂骂咧咧。
“tmd臭娘们,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教训我,我让你丫长长记性……”
旁边的代驾伸手去扶,反而被狠狠推翻,追尾车主扬起右臂,眼看着就要动手。
危急关头,殷妙眼前蓦然一暗,矫健的身影像风刮过,捧着后脑勺将她牢牢扣在怀里。
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满是熟悉清淡的松木气息。
她什么
也看不到,只依稀听到一声痛呼。
路德维希冲上来后,根本来不及多想,护住殷妙转身就是凌厉一脚。
烂醉如泥的车主摔倒在地上,被赶来的司机一把制住。
“老板,交警过来了。”
临近年关,道路巡查力度加大,这边一出事故,交警立刻闻讯而来。
现场的情形简直一目了然,追尾车主被要求做呼气式酒精测试。
没想到这人脾气大得很,非但不让人碰他,还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你们抓我干吗?你们不是警察吗?他殴打我去抓他啊!我有什么错?!打人啦,没天理啦!”
神智不清的样子活像个胡搅蛮缠的泼妇。
殷妙半天才从路德维希怀里挣扎出来,和代驾站在边上向交警说明情况。
追尾的责任很好判定,但肇事车主现在大发酒疯,又是憋气又是耍赖,酒精测试倒是不好做。
司机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状连忙劝道:“外面风大,殷老师要不您先去我们车里等吧。”
寒冬腊月的,外面的确冷,裸-露的皮肤传来凛冽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