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七神器就如此重要,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答案,自然是否定,但现如今即便他愿意停下来,乌桕也是不愿的。
他并非愚钝,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隐隐让他感觉钻入了什么人的陷阱,可这茫茫修真界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又是何故要与他们作对,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好好锁在身边,便是拼劲这条命,也绝不会再让她出意外。
“乌桕……”他修长的手指抚摸那张娇俏小脸的眉眼鼻梁,最后停在红唇之上,“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那张小巧的红唇不知为何轻轻一颤,惊得颜歌突然收手。这时乌桕缓缓睁开眼,看着虚惊未定的男子,慢慢弯了嘴角,道:“你就不能在我醒的时候说这话吗?”
颜歌脸上一僵,没想到乌桕竟然又在装睡。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而这时乌桕已经缓缓抬手,在触上那只略显微凉的大手时,不禁打了个哆嗦。
“别乱动。”颜歌难得重了语气,“有什么话,明天再……”
“我怕明天忘了,所以要现在说。”她反而就着颜歌的胳膊坐了起来,反手将他握住,“我在乱葬岗并非故意跟你置气,只是听到你那么无条件信任师姑娘,心里不痛快罢了。”
颜歌被她说的一怔,缓了好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继续轻咳两声,偏过了头。
乌桕倒也不急,看着他这般窘迫的样子,内心还有些捉弄他的窃喜。
“大哥总说我不懂人情世故,我只是不喜欢拐着弯子说话罢了。”
乌桕垂首轻笑,她早该知道如此的,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不解风情,不懂世故,一张嘴得罪了天下人,可却也是实打实地在说着对她的在乎跟喜欢。
既然如此,她何必还要跟他生气?
然而没等她张口,颜歌却反手将她握住,“阿桕,我会改的。”
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唤自己,乌桕十八年都未曾沾染过泪水的眼睛突然就有些湿润,她吸了吸鼻子,低笑道:“你唤我什么?”
女儿家的娇羞跟做作,饶是木头颜歌经历这么多次,也该懂些了。他深吸口气,舒缓紧张的情绪,将乌桕揽入怀中。
“阿桕。”
“恩?”
“阿桕。”
“恩?”
“阿桕。”
“你唤我做什么?”乌桕终于忍不住道。
颜歌微抿了嘴,“没什么,就是想唤你。”
乌桕总在想,娘亲生前讲的那些爱情段子里,所谓的执子之手,携子之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遇到颜歌的时候,初时她以为那只是倾慕,可朝夕相处久了才知道,那叫**情。
你会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人,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
你会发现他成为了你情绪的最大牵引器,时而甜蜜,时而苦涩,时而痛苦,时而幸福。
各种滋味汇聚在一起,才叫**情,而其中更幸运的,该是你所爱的那个人,正好也在爱着你吧。
“颜歌,我刚才,看到摇光了。”思前想后,乌桕还是觉得要面对这个话题。
她从颜歌怀里冒出个脑袋,轻声道:“我看到她被绑在雷凌台,浑身是血,还有一个叫暮光的人,好像是什么天后……”
乌桕将那支离破碎的片段用自己的话转述给颜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表情。原以为颜歌会大吃一惊,可谁料她看到的却是波澜不惊。
她不禁好奇,到底是他已经不在乎了,还是他早就知道?
可那些事怎么看也不像是近些年就有的啊,更何况其中还提到了万年前的仙魔大战……
“阿桕。”长久的沉默后,颜歌再度将乌桕抱得紧了些。
这一次,乌桕没有回应。
“你只需要知道,摇光是我的恩人便够了。”他的声音低沉宛若魔咒,“等日后有机会,我会将一切全都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
她早该知道是这个回答,可如今再一次面对,心里仍旧感到苦涩。
“何时才是机会?”她问道。
颜歌长出口气,“待你……找到七样神器。”
乌桕怔怔望着颜歌,似是没明白他口中所说七样神器是什么意思。
小小卧房,二人相依,流淌的空气里带了几分紫苏清香。乌桕头一回被这味道激得浑身发冷,她打了个哆嗦,突然低下头。.
察觉到她的异样,颜歌握紧了手。
“你……怎么确定我会找到七样神器?”良久,她低声询问。
颜歌道:“你不想找到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乌桕急忙摇头,“只是觉着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说着,再度仰头,微凉的手掌贴在颜歌的侧脸,“你说待我找到七样神器便告诉我一切,可颜歌,你知道那是哪一天吗?”
她看着颜歌微微蹙起的眉毛,玉手上移,轻轻抚平那道皱痕。
“连我自己都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神器,救活承泽,你又何必许下这么虚妄的承诺?倒不如直接说不能告诉我,我虽然不开心,但也不会强求了。”
这样的乌桕懂事到让人心疼,颜歌感受着那只手的温度,眉宇间蹙痕久久不散。他唇瓣微张,自始至终再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承诺并非虚妄,他知道,终有一日她会得到那些神器,而这个日子并不会太远。
可是太多太多的事,他不能说。
甚至他总觉着,就算真到了所谓机会的那一日,他也还是不能说。
或者……是不敢说。
“咚!”
屋内气氛越发凝重的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乌桕与颜歌偏过头,只见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庆恩冷着张脸手里提溜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大活人也不小心点隔墙有耳。”她扔下手里的人,挑着眉道,“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你的九长老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庆恩讲话一向毒舌,夙玉被羞得满脸通红,死死瞪着她不说话。
庆恩倒也不计较,目光一飘,忽然弯下身,从她紧攥的手里抽出来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