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子的呢,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构建心里的理想世界,可自己的做法,所谓一步步的努力只会让世界更混乱动荡,最后用恐惧和血腥去□□换取和平,这样真的是理想的世界吗?这个付出的过程已经扭曲改变了自己的初衷,而结果还是心里所期待的那样吗?如果一个人在奋斗中变了,他的愿望也会随之改变,一个人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人,最后换来的结果也不过是另外一个人心里想得到的东西。”
两人各自沉默了起来,良久,女人点了点头,“你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也不认为首领是会轻易被改变的人。我将追随他直到花落的那一天。”
她号称‘血玫瑰’,花落也就意味着她的死去。
“时候也不早了,能够在这里遇到畅所欲言我很开心,下次见面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呢,后会有期。”
“你要离开这座城了吗?”
“沙漠也去过了,九尾蛇还有任务在身,我就不便打扰了。”女人说着转过身,“你这几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呢。”
女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走了。月光下,她背后绘制的五条交错的蛇像是苏醒了过来,十只眼睛顶死了后面的人,似乎要从背上一跃而出。
吕清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和这个女人并无什么来往,曾听到过她的另外一个称号叫‘蛇葵女’。她的身姿她的妩媚,简直就是一条笑里藏刀的蛇美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会扑咬一口要人的命。
她能这样退去让吕清寒松了口气,自己去往哀鸣桥和启示之子会面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同伴知道。他甚至怀疑首领四处抓捕拥有瞳术的异能者,就是为了找到拥有血红色眼睛的人,既然他要成为主宰世界的神,那启示之子就是他最大的威胁。
“看来该是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了。”吕清寒望着凄寒的月色,低声说道。
龙挽掀开自己的上衣,看到肩膀上一个掌心大小的红斑,血液已经结成了黑块,乌黑发紫,他已经及时封住了手臂上流动的血,这样体内的毒液就会封闭在这一个地方慢慢积聚,皮肤从内向外腐烂变色,伤口已经成了一块带毒的腐肉。
他躲藏在乌口镇西侧几里远的一个村落里,殷秋夜紧追不放,好几次凭借假身将对方诱走才赢得逃生的机会。他平生还从没有这般狼狈过,现在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查看自己的伤口,这才发现毒性发作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当晚,在院子里的生死对决,他射出了第一支流沙破甲箭的时候,黑色的雨便降落了下来。黑雨落在沙子上,沙子瞬间被侵蚀腐化了,那是毁灭之雨,只能躲避。
他提前就将假身放到了屋中,所以才能够及时地转移避开黑雨的冲击范围,不过在换位的瞬间还是被雨滴打到了。起初他没太在意,后来慢慢感觉到有东西在血肉里蠕动,那股剧痛几乎快让他昏过去,直到毒虫蚕食血肉达到了极限进而自曝,将体内储藏的毒素都释放出来,那股痛楚才消失。不过他仅有的一条手臂很快就有了感觉,先是瘙痒难耐而后麻痹,中间不时会有一阵冰寒一阵火烧的痛感。
他把上衣褪去了随手丢在地上,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如果九尾刃同行的话,这个麻烦很容易就能够解决。可现在孤立无援,要赶往雪风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手臂又受了伤,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是好。
更糟糕的是,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白斩被特质的沙子封在了一个沙柱里,像是一口棺材那样,这些沙会维持他的生命供给,同时也会压制他体内的力量。他很忌惮那对紫色的瞳子,自然不希望此人醒过来。
“该死!”龙挽低声咒骂着,他羞耻于自己的狼狈,更加气愤的是对手的可怕。
吕清寒提到过那个手握水雉刀的年轻人,给予的评价也不过是中庸平常四个字,然而此人遇强则强,似乎有无限的潜力,竟然变身成魔人形态,将魂兽的力量和能力发挥到最大。他在进行换位的同时,看到那支射出的箭矢击中了对手,虽然洞穿了身后伸展出的羽翼而结成的骨盾,还是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只能造成轻微的损伤。
龙挽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着一只裹着鲨皮的青色匕首,他在这件简陋的小屋里升起了一堆火,将匕首放在火上长时间烧烤。
片刻后,他将匕首的刃尖对着积血发黑的伤口直割进去,他割得极缓极稳,像是用刀挖去苹果上的虫眼那样把腐肉剜掉。豆大的汗珠很快顺着额头滚落下来,他用嘴咬开酒罐的塞子,将酒水洒上去,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强忍住了剧痛没有叫喊出来。
他慢慢靠坐了下来,整条手臂很快失去了知觉,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战斗了,如果这时候对方找上门来,他也只有束手就擒。
“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他在心里说,忽然觉得这种感觉那样的熟悉,也是这样一个月影清明的夜晚。自己躲在一个荒僻的小屋里,有人在到处寻找他,身上的伤很重,只能干坐着等着仇人找上门将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终于,还是有人敲响了屋门。
那一刻他记得很清楚,他在月光下看清了来者的面貌,那是一个陌生的脸,来者只说了一句话,“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吕大哥……”他当着那个人的面从来没有叫过这样的称呼,他忽然想起了宗卷上提到的那些事,启示之子,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吕清寒说起那些话的时候似乎下定了什么很大的决心,这儿让他有种不安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