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锦时就轻飘飘松了手,目光落在程朝方才站的地方——一个尚书家的小丫鬟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声道歉。
程朝不至于和一个小丫鬟计较,点了点头,放她去了。
顾锦时看着他的侧脸,一笑:“进去吧。”
程朝才不想和他一起,却只能怂怂地应了,抬脚和他一起进去。
远远看见刑部尚书被一群人围着,意气风发地说着什么,余光瞥到顾锦时,大惊失色,带着人走过来。十几个中年官员对着顾锦时谄媚讨笑,程朝被挤到人群外,无奈地和小厮一起去送了礼。
不是没人想讨好程朝,不过比过顾锦时耀眼的光,程朝不过是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罢了。
现在离晚宴还有很久,程朝也不急,给了小厮几块碎银赏他去吃酒,自己在这尚书府里闲逛起来。
也不知道白玲珑现在在哪里,一想到她即将成为自己的表弟妹,程朝就觉得怪怪的。
前方有一池春水,几根翠竹和假山点缀在池畔,一曲幽径深入篱笆内,风景很是秀雅。
程朝刚踏上那条小路,就被一个丫鬟拦住了:“二公子留步,后面是女眷歇息的地方。”
程朝有点尴尬地应了声,正准备离开时,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二公子若想进去便进去,不用见外。小翠你这多嘴丫鬟,还不快给二公子道歉!”
说话的女人程朝认得,是刑部尚书夫人,也就是白玲珑的母亲。她身材微胖,头上戴满了珠宝,笑道:“家中丫鬟不懂事,二公子千万别见怪。”
程朝感觉不太舒服,点了点头,便不理尚书夫人,掉头去了前厅,走了老远,还能听见尚书夫人骂丫鬟的声音和丫鬟的哭声。
这般俗气的女人,是怎么生下白玲珑那样如玉如月的好女子的?
他慢吞吞地走着,到前厅时,宴席已经将要开始了。程朝记着烨王的嘱咐,坐到顾锦时旁边。
顾锦时看了看他,眼角的朱砂痣在灯光下特别显眼,将程朝的注意力全部吸走,半晌才回过神,尴尬地饮酒。
平素高傲得不得了的顾锦时竟然也没出口嘲讽,看着桌面,耳朵悄悄红了。
只吃了几筷子菜,程朝就饱了,但顾锦时不说话,他也不敢离席。
可能是他坐不住的样子被顾锦时察觉,顾锦时搁下筷子,轻声道:“走吧。”
他俩还未起身,刑部尚书就跑来,小声道:“太子殿下.....”
程朝安静地当个摆设坐在旁边。
顾锦时的眼睛里藏着掩饰得很好得的厌烦,面上还带着模式化的假笑:“我先走了。”
说完,就递给程朝一个眼神,与他一起出了前厅。
程朝觉着气氛着实尴尬,路过先前那个小池,顾锦时忽然蹲下身,捡了一根树枝,拨弄着池水。
方才没仔细看,程朝现在才发现这处假山布局很奇怪,站在其中一座后面,能看得见别人,却没人能看见自己。
顾锦时背对着他,出声说:“我有件事想告....”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阵哭声打断:“木郎,我、我.....”
程朝看过去,不远处还有另一座假山,后面依偎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程朝仔细一看,发现那名女子竟然是白玲珑,大惊失色。
木郎亲吻了一下白玲珑的头发,柔声道:“若你舍得舍弃荣华富贵,我愿意带你逃到我的家乡,与你到老。”
白玲珑哽咽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等被财富遮了眼的女子,若不是为了我的父母,我早早与你一同私奔。怕只怕我逃走后,圣上会迁怒我的父母。”
木郎一个八尺男儿,闻言也悄悄落了泪,宽慰他:“我方才偷偷去看了太子,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你嫁给他,或许比和我在一起更好。”
“再好有什么用?他不是你!我才不想嫁给他。”白玲珑道。
程朝被这大胆之言吓了一跳,去看方才蹲在地上的顾锦时,人却不见了。
再一看,顾锦时竟出了假山,依旧一副高傲模样,扬声道:“姑娘不用多言,我也未必看得上你,更不想娶你。”
程朝见到白玲珑白色的裙子沾上污泥,便连忙跑出来打圆场:“玲珑。”
白玲珑抬起头,惊呼一声二公子。
顾锦时面色又冷硬了一些,拽着程朝的手将他拉至自己身后:“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姑娘看不上本太子,本太子亦是。”
白玲珑连忙抹去脸上眼泪,道:“我并没有看不上太子殿下,只觉得自己配不上太子而已....”
木郎也道:“是我引诱了玲.....白姑娘,白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请太子只责罚我一个人。”
顾锦时扬眉:“我何时说过要责罚你们?”
这时不仅白玲珑和木郎吓到了,连程朝也惊讶得张大嘴巴:因为调戏他宫中宫女生了他好几年气的顾锦时,何时变得这么宽容大方?
“太子既然说不罚你们,你们还不快点起来。”程朝伸出手准备扶白玲珑,又在顾锦时的注视下默默缩回了手。
白玲珑摇了摇头,坚定地跪着。
“起来吧,你们不必这样。”顾锦时看到程朝恳求的目光,缓慢地说,“白姑娘不必如此,你我连订婚都没有,你不必为我负责,况且,我是真的不想娶你。”
木郎忍不住问:“您的意思是....”
顾锦时道:“我有个主意,白姑娘先嫁给我,先与我做一对假夫妻,过些时日,再装作生病,假死脱身。”
在场三人目瞪口呆,白玲珑更是失声道:“这岂不是太委屈了太子!”
顾锦时道:“我如何不关你们事,我自有法子善后,到时候你自己带上银子,逃得越远越好。”
说罢,顾锦时看向程朝,神色晦暗不明:“只是,到时候要麻烦表哥帮我做些事。”
程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拉了白玲珑去角落,低声道:“你想清楚点,这可是欺君之罪,你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回京城,和你父母相认了。况且,聘为妻,奔为妾,你那个木郎,真的能对你一心一意一辈子?”
他着实担心白玲珑,她哪里都好,就是一颗心太过赤诚,容易被骗。
白玲珑点头:“二公子放心,我相信木郎。”
程朝发觉顾锦时一直盯着这里,连忙松开白玲珑的手,咳了几声,回到顾锦时身边。
“我先走了,你保重。”程朝对白玲珑道。
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却不好多说。
上了烨王府的马车,程朝还没坐稳,顾锦时就跟着上来了。
“顺路。”顾锦时道。
皇宫和烨王府确实在一个方向,程朝也不好意思赶他,身子略微僵硬了几分。
马车行过闹市,车壁外传来一阵哭声,程朝掀开帘子一看,外面有一个女子在卖身葬父,她垂着头跪着,露出来的侧脸清秀恬静,引来无数人围观,程朝也多看了几眼。
“停车。”顾锦时喊道。
一个黑衣少年忽然出现在马车里,程朝吓了一跳。
少年看也不看他,下了马车,往女子身边放了二十两银子。
女子摆出一副认命的漠然姿态,正欲站起来,跟着少年离开时,少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女子看向马车的方向,神色诧异,然后恭敬地向少年行礼,转身离去。
“走吧。”顾锦时轻轻一抬下巴,
程朝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开口问。
两人在皇宫门前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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