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
季晚说话的声音气势如虹,可是说完了,脸上的神色却微微有些犹豫。
方歌那家伙,真被惹毛了,还真的不好说……
管他呢!谁让商家人欺负eve了!
她冷哼了一声,伸手就抓住栏杆,试着站起来。
eve赶忙贴近两步,紧紧地护着她。
尽管季晚说要跟她私奔的话她不会当真,她也知道方歌不可能会答应,不过季晚是个要强的人,要她每天像个废人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推过去,对她来说才是真的很难受。
出于让她能够更快康复的目的,eve自然也是不会阻止她锻炼的。
季晚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果然在抓着栏杆站了一小会儿,试了试身体的承受度之后,她果然便扶着栏杆,一点一点地试着往前挪动。
以前听人家说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自己试过了才知道,康复训练真的是个体力活!
没过一会儿她就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也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我的天啊,累死我了!”才走了两圈,她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eve忙把轮椅给她推过去,让她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一小会儿。
一边扶着她一边说道:“我看了一下你刚才的姿势,你好像不太敢在那条伤腿上用力,而另外一条腿因为承重太多,所以就会更累。”
“好像是啊!”季晚想了想,表示认同地点点头,“虽然实际上想要锻炼的是这条伤腿,可真的想用它的时候,又怕它出什么问题……”
这可愁死她了!
总不能一直坐在轮椅上吧?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第一次下地,是怎么开始的?”eve的声音很有些飘缈。
提起那件事,季晚脸色微变,忍不住便是一哆嗦。
当时eve因为爆炸,全身都是伤,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虽然经过了治疗人清醒了,内脏也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可还是哪哪都疼。
可是迈普尔也因为她受伤,在她的肚子里就一直很不安稳,所以提前出生了。
有宝宝的人都知道,小婴儿会哭、会闹,即使全世界都把他围在中间,也不如母亲的怀抱让他感觉到温暖和安全。
那天正好顾少禹给她请的保姆有事离开一小会儿,季晚看小家伙睡得正香就去上洗手间,转眼迈普尔小腿一蹬,躺在那儿就哭得惊天动地。
eve哪里听得了这个?翻身就下了床。
当时她的整容手术还在一步一步的安排中,她刚生产完,也经受不起连续的手术。
皮肤难看倒是其次,大半年没有下过床,脚一触地立即疼得浑身都在哆嗦。
浑身所有的地方,从皮肤到骨头,都似乎在被人用力地撕扯着、挤压着。
她疼得拿牙把嘴唇都咬破了,才哆嗦着站住了,可还是挪动不了,一动就从里到外钻心的疼……
“那时候你多疼啊。”季晚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可是迈普尔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你就要过去抱他,我在洗手间拼命喊等我出来就抱他你都等不及……”
eve垂下头,唇边荡起一抹沧桑已过的淡然:“迈普尔是早产的,那时候刚从保温箱出来,我是怕他哭得狠了,再出什么问题。你知道的,那时候,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爆炸过后,她万念俱灰,求生欲极低,如果没有迈普尔,她已经死了,根本就活不到身上的伤被治愈。
所以她尤其看重迈普尔,他哭哑了嗓子,她都会觉得自己马上要失去他了,哪能不急?怎么可能等得住?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的痛入骨髓的感觉几乎都已经淡忘了。
可是一旦说起来,还是觉得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感从脚底猛然窜上来,象有人拿锥子狠狠往她身上扎似的。
她抱着手臂搓了搓,下意识看向别处,却看见花园入口处的廊柱旁,商墨宸正站在那里。
墨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满满的都是欠疚和心疼,象是感知到了她当时的痛。
季晚没看见商墨宸,只顾在那吸着鼻子嗡声嗡气:“所以当时我就说过,如果你不想回来,哪怕一辈子带着迈普尔一个人单过,我也支持你、陪着你!”
她顿了顿,表情更加坚定:“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你要走,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至于商墨宸,我看他拿什么脸拦着不让你走!”
商墨宸是翘会跑回来的。
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可他心里却已经慌得不行,本来商氏那边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总部的高管们到现在还在开着会,可他根本坐不住,高管们按他之前制定的计划给他的汇报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在无望中熬过了四年,好不容易熬到她回来,他不想她就这样从他眼前再次消失!
所以这些天,关于当年的真相一直在他的嘴边徘徊,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生怕一说出来,她就象是海上浮起的泡沫一样,砰地一声响,再也抓不住!
他烦躁地点起了自从eve回来以后好久都没有碰的烟,心却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他很清楚,一旦他的身边没有了eve,他的心也就再也无处安放。
点多少根烟都没有用!
高管们在他眼前口若悬河,不断的报告着好消息,称赞着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掌控了一切的睿智。
可他的眼里晃动的,全都是eve那天眼底满是伤痛的看着他说“我不想冲你发火,不是你的错”时,那痛苦纠结的模样!
他都没让江萧跟着,自己开车回来的,油门直接踩到了底,生怕一回来她已经离开了。
进门时看见小何朝花园这边指,脚步不停地奔过来,看到eve熟悉的身影的那一刻,他干哑得几乎要冒烟的嗓子突然冲上来一股甜味,腻得他恨不能立即冲过来抱住她,死死地按进怀里,霸道地告诉她,他绝不可能会放她走!
可是季晚这句话,却象是力贯千钧的箭矢,把他狠狠地一箭钉在了原地!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有什么脸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