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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福晋回神,看儿子一眼。
  儿子正站在靶子前,正仔细地检查她这一枪落在靶子上的痕迹,小小的身子还没有靶子高。
  四福晋咽下去口中的唾液,眼底一暗。
  “好好练习。”
  “是。”
  …………
  如果可以,所有人都希望,他们的小四阿哥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到小少年,大婚后还和现在一样爱玩爱闹,撒娇耍赖。
  四福晋和翠儿几天练习下来,浑身酸痛,胳膊肿胀的抬不起来,还是坚持。
  四爷看不过去,可也和儿子一样只有夸奖。
  晚上的时候,四爷听着自家福晋疼得受不住的吸气声,开玩笑道:“没想到福晋还能练习打枪,巾帼不让须眉。”
  四福晋正躺也不是,侧躺也不是,反正刚开始锻炼身体的人都要经过这道坎,特难受。
  “承蒙爷夸奖。”
  “不知爷对广东的女学有何建议?”
  四爷眼睛一眯。
  “该怎么办怎么办。福晋和广东的老百姓说一说‘实话’,念及骨肉之情,慈幼院女学里面的女娃娃,想要回到父母身边的,请回,一家团圆,乃是大喜事。”
  “慈幼院原本免费兴办的女学解散,但女学继续办。公开招收所有人家的女娃娃,签订契约,‘一视同仁’教学,一律收取一定的费用,成绩好可以免除费用……”
  四福晋眉心一皱,没说话。
  四爷的方法,是最好的方法。
  可她还是有点担心。
  “这样,那些要杀或者扔掉女婴的人家,应该就会养着女婴到六岁?”
  “我担心,这些女娃娃的后半辈子没有着落。”
  父母在这样的情况下养大女婴,一定会灌输她们帮助家里的观点,等到这些女娃娃长大,手里没有攒下来银钱不说,年龄也大了,岂不是任由家里的兄嫂弟妹欺负?
  四爷不大明白福晋的担心。
  “若是福晋担心她们的后半辈子没有着落,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安排下去。”
  “目前来看,这是阻止溺女婴,扔女婴,还能让女学办下去的方法。”
  四福晋不由地叹气。
  “我明天去女学院看看。”
  “带好人。”四爷担心自家福晋的安全。
  “放心。”
  四福晋现在比任何人都惜命。
  不光要保护自己的事情,关键要让儿子没有“出手”的机会。
  四福晋满心不想儿子见血。
  初秋的早上,太阳刚刚在东方的天边露头,弘晙阿哥一大早起来,洗漱穿衣,用今年新收的露水洗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嗯,满意。
  精神抖擞,朝气蓬勃。
  学着阿玛脸一板,嘴角一挑,嗯,美!
  弘晙阿哥高高兴兴地打拳,和天上的小伙伴玩一局“小钱钱大哼哼”,更是高兴。
  “阿玛、额涅,弘晙和额涅一起出门啊。”
  四爷和四福晋都是笑。
  四爷不放心地叮嘱儿子。
  “可以和你额涅出门,但要记住,轻易不要动手。”
  弘晙大声保证,“阿玛放心。”
  “阿玛最不放心小弘晙。”
  “阿玛——”弘晙不乐意地和阿玛撒撒娇。
  四福晋瞧着儿子慢慢恢复的小儿模样,乐呵。一家人用完早膳,四爷出门去看织布机作坊的建造,四福晋和弘晙阿哥出门去女学院。
  一切都是平静顺利,却在回程的途中,遭遇杀手。
  第167章
  弘晙“砰”的一枪, 打中第一位偷袭之人右手的枪支, 紧接着就是枪声四起, 喊杀声不断。
  “快跑,大哥。”
  “二牛,快跑。”
  “哇哇哇——”
  街道上的居民、摊贩、行人惊慌失措地躲避,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侍卫们和前来偷袭的人占成一团,弘晙飞身就要出去马车……
  四福晋死死地抱住儿子。
  “额涅——额涅——弘晙要出去打坏人。”弘晙听着马车外面的刀剑声音, 火器发出的“砰砰”声音, 那个着急,“额涅——额涅——弘晙保证不伤人性命。”
  四福晋还是坚决不放手。
  “额涅知道弘晙要出去,可是有侍卫们,不需要弘晙出面。”
  “如果真有坏人打到马车上来, 弘晙站在额涅后面,看额涅打坏人。”
  弘晙刚要说, “他保护额涅”,小耳朵一动就要挣脱他额涅的胳膊,哪知道她额涅松手是松手了,却是直接打枪。
  “砰”“砰”的两声, 他不用看也知道打偏了,人没死,只是受伤。
  弘晙愣愣地看着他额涅,还有马车前方的翠儿姐姐。
  翠儿趁乱模进来马车,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外面, 全身警戒,浑身杀气毕露。
  察觉到马车里的安静,她也没有回头,只有低低的一句。
  “阿哥不怕,翠儿保护阿哥。”
  小阿哥·小弘晙……更为着急。
  额涅和翠儿一看就是不忍心伤人的人,如何能打枪?
  但是他额涅就是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一下。
  四福晋当然不能让儿子动弹。
  “弘晙乖。外面的侍卫们一起动手,你在马车里安生呆着。”
  “你一出去,侍卫们肯定都分心,阵势大乱。敌人不就是趁虚而入?”
  弘晙……
  弘晙阿哥听着他额涅的“强词夺理”,好不生气。
  马车窗户上的布帘子随风晃动,依稀可见她额涅刚刚那一枪留下的小窟窿。
  因为担心玻璃破碎伤到人,玻璃那一层窗户已经被推开,只有这一层天青色的布帘子。
  弘晙的眼角余光瞄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心里就是一动。可还没容他挣脱额涅的钳制,又听到“砰砰”的两声,这是马车车夫和翠儿发出的两枪。
  他额涅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看,不用弘晙动手吧?”
  弘晙……
  弘晙的人没动,左手腕微微一抖。
  一柄小飞刀直直地飞出,从翠儿和马车车夫的中间穿过,流星一般直奔街道上一个人影的右手腕……
  四福晋因为儿子那一刻的动作,眼睛蓦地睁大。
  马车车夫和翠儿察觉到小阿哥动手了,也是震惊。
  三个人反应过来就是齐齐发枪。
  那个壮实的人影身穿担夫的褐色短打,装作普通人害怕的样子,还随着混乱的人群扒奔跑疏散,正因为“脚崴到”蹲在地上,正要发出他手里的暗器……
  飞刀直直地飞来,其势迅猛,快如闪电,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当下里目龇眼裂,胆战心寒。
  他的暗器也是飞刀,可同样的暗器不同的人用出来,当然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一刀……
  右手腕中了刀,等同于右手腕报废,等同于他整个人也废了,和死了没有区别……生死存亡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他脑袋里所能想到的,居然是年幼的儿子抱紧他大腿的哭喊。
  明明他对儿子的哭声,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临出门之前,还大声训斥了一顿。
  一时间,几个人的飞刀都落在那柄飞刀上,三颗子弹尾随而至,还有听到打枪声音闻声而来的侍卫们。
  弘晙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的小飞刀,他在宁波行馆那次暗杀之后经常练习小飞刀,今天特意携带几把,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然而他的小飞刀,它带着主人的命令飞速而来,势不可挡,却并没有打中目标。
  它让另外一柄飞刀打中,两柄飞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堪堪落在那个人的右手腕边。
  距离右手大动脉大约一寸的距离。
  弘晙瞪大眼睛。
  那个人的心脏攸地一停。
  清晰地感受到飞刀贴着他手腕的皮肤,带来的那一丝丝凉意。
  清晰地感受到死亡之神擦肩而过,死里逃生。
  胆裂心颤。
  右手五指都轻轻颤抖。
  加上柄端才有四寸长的小飞刀,精致小巧,看第一眼觉得它就是小孩子的玩具,看第二眼也只觉得它的古拙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