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了我和吕婶子聊了会儿天也没多留就告辞了,偏偏在我们问他的时候,他就拉着我们来吃饭,很明显是在回避那个问题,一个教师下了决定,一般人是无法改变的,而且他不说也许是有什么苦衷或隐情呢?茜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凌逸则是举着索尼a77在那咔咔咔的拍个不停。
既然这里吕老师这里不能强问,那就换个人问问,我看之前那个瘦高个儿就不错,找到瘦高个,结果就是一股狐臭味儿,哎妈咋弄的呢?他叫江忠也是学校的教师,和他聊了一会儿,似乎学校里的这几个教师,对史保的问题都有些忌讳,一问到这个问题就不由自主的回避着。
于是我也没强求,就问了一些其它的事情,这回他到是老实的说,我得知了吕老师的儿子吕东留下儿子在家里让老俩口带,自己跑到隆安去打工了,江忠的语气很奇怪,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不屑,也有可能都有,反正就是看不起,说吕东在外面不知道干了什么欠了一大笔赌债,高利贷都找到吕教师这儿来了,要不是村里人团结,高利贷都要把孩子抱出去卖了,后来什么情况大家也不知道,反正高利贷走了之后就没来过。
不知道闪到哪里去的叶安旭又跑出来了,我问江忠知道吕东在隆安哪里打工吗?他想了想说,好像是七沙区的一个造纸厂,名儿他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个什么什么宝,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很看不起吕东,结了婚成了家不好好过日子,老跑出去赌,本来有点儿余财的家产都给败完了,连家里仅有的几亩地都给卖了还债,最后他老婆受不了他就跑了。
在村子里呆不下去就跑出去打工,却从来没有寄过一分钱回来,有时候反而问吕老师要钱,听着江忠诉说我也理解他为什么看不起他了,这种人要换了我我也看不起啊!又说吕老师当了一辈子的教师,现在浑身都是毛病还为了学生在奋斗,什么慢性咽炎,什么颈椎病,什么腰椎尖盘突出什么的,反正教师容易得的毛病他全有,听了我就对吕老师肃然起敬,说着说着,上课前的预备铃就响了,其实是杨校长拿着铃铛在那儿摇,江忠老师一听,就赶紧去拿教材准备上课了。
一边给岳越发了个短信,一边来到院子外面,就看到有七八个孩子们背着自制的书包,三五成群的来到了学校,应该是这下坪村村民家的孩子,其它的都是在之前那个简陋食堂吃的,都是一些自家带的咸菜或红薯什么的,连个鸡蛋都很少见,而吕婶子就是帮着他们蒸一蒸饭,热一热红薯什么的。
看着自觉往学校里走的学生,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神,心都不由得颤了颤,从来没有觉得学习的机会,是那么珍贵与难得!拉住一个看起来有十一岁左右的女学生问她家庭情况怎么样,她有些懵懂也有些羞涩,低着头蹭着地面,半响才嗯了一声。
这我就听不懂了,这嗯是个啥意思?她忽然抬头看看我,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用手搓着衣角,似乎很紧张害臊,我放缓着声线问她这学校里怎么几乎都是女学生?她支唔了一会儿,才用脚蹭着地面的泥沙,很黯然的说哥哥弟弟们都和爸爸妈妈走了。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敢情儿子都带在身边,女儿全扔家里吗?
我有些愤愤然,这明显的重男轻女吗?这学校总共学生都不到一百个,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全是那三个老师在教,所有的科目全部包圆,虽然还有一个老校长,但那耳背的人说话都很难听得清,怎么教学生?大致估算了下人口,学生大概在六七十个左右,其中男女比例差距太大,男学生的数量或许连十个都不到,而这些学生们,是这方圆十里内所有村子的孩子们,住得近的还好些,离得远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摸黑走上几里山路,才能到达这下坪村的联村小学,而下午放了学还要走上几里路才能回家,做完作业还要帮着家里做家务干活,然后才是写作业的时间,每天的睡眠能足够吗?山里的孩子真可怜!
我问她如果能见到爸爸妈妈最想说什么?她怔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湿润一片,看向远方说,我会很乖的,会听话的,别不要我。我顿时红了眼眶,偷偷的拭去泪水,她们怎么知道,她们被留下,真的不是因为她们听话或不听话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字,钱,没钱,太穷了,在男孩和女孩之间,他们早就做出了选择!
问她知道星火助学网的史保吗?她说知道史叔叔,但是不知道星火助学网。重要的不是这个,我问她见过他吗?她忽然变得很高兴,说是史叔叔说过要资助我上学,家里已经没有钱买本子了。我愣了一下,一本作业本要多少钱?山区的孩子真的这么穷吗?于是问她为什么这么困难还要上学?她说为了离开大山,为了去外赚钱,到时候可以把学校修一修,其它的弟弟妹妹不用像我们现在这样了。
好宏伟的目标,我真不忍心打击她,山区啊,要真是那么一点儿钱就能解决的话,国家也不会吝啬那一点资金了。关键是这个地区,不通路光修学校有什么用呢?可如果修路那工程可就大了去了,这整个一片连绵的山脉,要修路几乎都要打个对穿,这么巨大的工程,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不修路,经济就无法发达,经济不发达起来,这里的人们,永远都在循环着同样的命运。
等我醒过神来,那孩子早就进了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叶安旭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发愣了你?我呆了一呆,说有些感慨。叶安旭没好气的说,哪儿来那么多感慨?可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我有些不耐的摆摆手,知道了别催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