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浓的这话说得真是太有水平了,无形中将沈克勤的形象都拔高了许多。
这几天她说类似的话太多了,自己都习惯了,何况是夸自己的父亲,没有半点儿的心虚,一气呵成。
霍庭心中一嗤,已经见识过她的好口才了,黑白混淆,嘴到擒来。
沈克勤这是不顾自己的处境吗?
分明就是顾及沈华浓好吧!
还有点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霍庭会因为这恶劣报复到沈华浓身上吗?
就算留下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还是之前都被沈华浓给误导了,让他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暗地里打女人的人渣。
可是,这种鬼话还真有人信了。
纪为民闻言就倏地站直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劲应和道:
“对啊,沈院长,我觉得小沈同志说得很对。你能够发现黄花蒿的药用价值,这个是别人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的!”
沈克勤以前是省城荣生医院的院长,在业界很有名气,纪为民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对沈克勤的医术和制药很是佩服,今天得知上面有人过来请沈克勤进研究组,他也巴巴的跟来了。
“现在我们在提纯有效抗疟因子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再这么耽误下去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这么多新鲜的原材料了,这直接影响到成品药材,影响到无数人的性命,尤其是战场上的士兵们,你是药学专家……”
巴拉巴拉。
沈华浓感激的看向他,他咧嘴笑了笑。
沈华浓跟着劝:“爸爸,霍庭也没有说不让你走,他不就是想要我留下吗?
他想要查清楚当年真相,需要时间,可又怕爸爸借机逃走一去不返,可这一点我相信爸爸,爸爸你会逃吗?”
“你肯定不会,这不就对了,不会逃为什么不走?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霍庭,他虽然……吧,
但是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正派的人,不会这么公私不分的,刚才他推我,应该是一时之气。”
霍庭:来来来,你告诉我,我虽然什么什么吧?中间究竟省略了什么!!
沈华浓一眼扫过来,“你说是吧?”
对上她的眼睛,霍庭突然就想起来她之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说他卑鄙、他老男人口嫌体正直的那番言辞。
她省略的就是这些吧。
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火,没吭声。
沈华浓继续说着:“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就留在这里让他查,这跟爸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两回事。”
霍庭对着沈克勤面无表情的道:“你走之前要清查一次你的人际关系重建档案,毕竟医药行业关乎国计民生,事关重大,查清楚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言罢,他抱着睁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听得云里雾里的昭昭,大步走了。
他一走,气氛顿时就好多了。
“爸,你就去吧,哥哥也能够去给你当助理,你真的想将你们的光阴都荒废在挑粪捡粪上吗?你平常心无所谓,
可哥哥呢,他还年轻,他已经丢下学业多久了?以后肯定是会好起来的,可哥哥的时间已经耽误了,他都二十四岁了,都是老光棍了,再等个几年,到时候你让他怎么办?难道以挑粪为生养家糊口娶媳妇吗?”
没有想恶心的人在,沈华浓也没有在扯那些虚话空话套话了,一举戳中沈克勤软肋。
沈克勤有所松动,可他依旧放心不下沈华浓,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沈华浓正要开口,沈明泽伸手弹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儿,“浓浓,瞎说什么呢!”
然后主动表示:“我就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看着,等浓浓跟他离婚之后,我还能照顾她,娶媳妇的事情不用着急,浓浓说的对难道挑粪养家糊口啊,等日后再说吧。”
他面上有淡淡的自嘲,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沈华浓却突然意识到刚才她的随口一句话,可能碰到哥哥的痛点了。
顶着坏分子的帽子成家的确是难,原小说里沈明泽到死也不曾结婚,但沈华浓还真不担心沈明泽娶不到媳妇,相反,她是担心哥哥因为受过伤害而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产生抵触和抗拒。
原主记忆里有这么一段,沈明泽曾经有一个谈及婚嫁的女朋友,女孩叫梁玉萍,是沈克勤医院同事的女儿,长相秀美,性子温柔,做事爽利,淳朴、节俭、不虚荣,沈明泽特别喜欢她,也喜欢给她买东西宠她打扮她,原主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也很好。
但是,就是这个在原主记忆中浑身充满正能量的梁玉萍,给了沈明泽致命一击。
那时沈克勤刚被公安局带走,医院方面马上就除了他的名,沈明泽和梁玉萍就是在这个时候分手的,原主因为偷偷跟着所以知道一切细节。
简言之,就是沈明泽在尝人情冷暖后跟女朋友倾诉和安慰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分手,两人的情绪都有点激动,沈明泽质问梁玉萍是不是势利眼,然后梁玉萍就突然指责他耍流氓,以她父亲的职务问题威胁她必须跟他处对象。
最终事情闹得很难看,沈明泽差点被以流氓罪送到公安局,梁玉萍暗中以此为要挟,要回了她写给沈明泽的所有信件,这才没有举报他,而她也因此得到医院上下一致夸赞,夸她为人大度大义。
不得不说,梁玉萍对他们两兄妹的影响都很大,沈明泽就不用说了,他变得如今愤世嫉俗肯定有此女一功,而娇生惯养不懂世情的原主,也从中学到了流氓罪是可以判死刑的这一条律法,顺便开动脑筋,把握机会用在了霍庭身上。
沈华浓心里呸了一口,就收敛了思绪,梁玉萍不值得她浪费脑子去想,早分早好,她只是心疼哥哥,抬手拍了拍沈明泽的肩膀,无言的道歉和安慰。
沈明泽此时的确跟妹妹料想的一样,正是想起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兄妹二人眼神交汇,沈华浓什么也没有说,也不觉得他需要安慰,沈明泽则是牵了牵嘴角,又在她脑门顶上弹了一下。
一切都在不言中。
情绪敛去,回到眼下,沈明泽说:“爸爸,你自己去吧,带上我也不像样子,免得别人又有话说,这边你就放心吧,浓浓有我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