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庆对自己的蒸菜水平也是满意的,嘴上谦虚道:“过奖了。”
彭振华适时拍马屁:“要我说,做我们竟市的特色蒸菜,方师傅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了。”
方大庆沉着脸呵斥他:“蒜子都剥完了?”
将人给轰出去了。
沈华浓看着彭振华走出去的背影失笑。
这人啊,还真是欠。
以前别人热络自来熟各种友好,她嫌烦,现在倒是觉得挺亲切的,谁还不愿意看个笑脸呢。
方大庆问道:“沈师傅,猴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今天食堂的菜都放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用的?”
从沈华浓坦白成分问题,到她的衣着打扮,方大庆就知道她没条件自掏腰包买菜,也没有让人尴尬,主动问了。
沈华浓看看菜架上,荤素食材都有,心里快速的衡量着,扫视了一圈,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敞开的后门边上那个大木盆里,定了定。
“方师傅,盆里的鱼鳞还要不要?”
方大庆往木盆里看了眼。
今天医院食堂这边分到了不少鱼,一顿吃不完,因为没有地方养、也不会养,他就干脆叫人全杀了,吃两顿新鲜的,其余的抹了盐晾着也不怕坏。
方才在高大姐就在那木盆里杀的鱼,竟市人吃鱼也吃鱼杂,这会儿鱼杂已经都收走了,盆里就剩下一盆血水和半盆鱼鳞片,腥气冲鼻。
“没什么用,哦,猴子说今天下班后他要回一趟家,带点儿回去喂猫。”
“那能不能将剩下的鱼鳞给我?”
方大庆狐疑的看眼沈华浓,没有多问,道:“你要就都拿去吧,猴子要的也不多,抓几把出来就行了,一会吃完饭剩下的鱼骨头就够他家那猫吃上一阵的了。”
沈华浓道了谢:“方师傅,我选好菜了,有这些鱼鳞片,黄瓜和葱您给我留点儿,就这些。”
方大庆这才不可思议问出来:“鱼鳞片和黄瓜?这是要做什么?”
沈华浓道,“我先卖个关子吧,您要是好奇,一会儿有空可以看,对了,我的调味料和锅灶也都得用食堂里的。”
方大庆点点头:“行。”
沈华浓又主动问方大庆中午要不要帮忙,她要用到食堂的菜,干点儿活也是应该的,可以帮着炒个菜。
今天食堂里中午一大半是蒸菜,另外有两个凉菜,蒸菜还在蒸笼里,只要看着火就行了,凉菜也早就拌好了。
不用做额外的事情,沈华浓专心的处理那盆鱼鳞片。
这第一步的工作就是清洗,一连换了几盆清水之后,清洗用的水总算是清澈了。
在食堂准备往外上菜之前,沈华浓找方大庆要了两个大铁盆,将清洗干净的鱼鳞片分成两份倒了进去,又各加了满满的水泡着,然后搬到长案桌下面放着了,省的占地方。
在方大庆、彭振华以及食堂扫洒的高喜枝大妈炯炯的注视之下,她笑着说了句:“得泡三个钟头,一会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儿,等回来还得再换几次水,才算弄干净了。”
彭振华问道:“这个做菜真的能吃吗?应该不容易煮烂吧?还腥得很。”
“到晚餐的时候你也尝尝就知道了。”
彭振华干笑了声:“好啊。”
沈华浓帮着他们上了菜,就去找张利君几个拿回自己的饭盒,给她们说了声晚餐要比试做菜的事情,又回到食堂买了一份粉蒸肉和土豆,也没有要米饭,等吃完了,对米粉中的玄机也就更加确定了。
之后心满意足的去市公安局接昭昭。早上就跟昭昭说好了的,不能对孩子食言。
市公安局距离医院有三条街,左拐右拐的加上岔路多,沈华浓虽然之前问过路了,还是走了一段冤枉路才寻到地方。
六十年代末的市公安局在竟市的街道上还是很起眼的。
起眼的倒不是建筑物,而是这会正是午饭时间,不远处的塑料花厂和纺织厂门口都热热闹闹的,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只有这里,二十多米宽的大门口,无人进出,门可罗雀。
铁栅栏关闭着,透过栅栏可以看见里面的一个小广场和广场正中的旗台和国旗。
天阴沉沉的将要下雨,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收国旗,广场后正对着大门口是一栋三层的长形建筑。
能看见有人在楼上在走廊里走动,也有说话声模模糊糊的传过来。跟街上的喧哗热闹相比,这里无疑安静得多。
门口有哨岗,穿着沈华浓分不出是军装还是警服的哨兵,一脸肃穆的立在门口。
建筑很朴素,气势却威严庄重,氛围严肃凝重,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随意喧哗嬉闹。
沈华浓在马路边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帕擦了擦脸,又将头发往耳后别了别,才抬头挺胸的往哨岗走去。
没等她开口,年轻的哨兵就目不斜视的问道:“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
沈华浓正色道:“我找人。”
“找谁,你们的关系,事宜,要停留多久?”
沈华浓不自觉的也跟着简洁的道:“霍庭,邻居,接孩子,我可以不进去,就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在沈华浓心里,她跟霍庭就是邻居关系,也免得他自作多情当她还想黏着他不放,说是“邻居”正好。
那哨兵这才微微低了低脑袋,打量她,“来接昭昭?”
沈华浓说:“对。”
对方扭头往后指了指,“你去那边登记一……”说着,突然目光一顿,马上又立正站好,气沉丹田:“霍副局长!”
沈华浓刚回头去看,上方就一暗,被一个人影罩住。
霍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穿着一身军绿色制服,人模狗样的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他面无表情的道:“马上要下雨了,昭昭今天就待在这里,你明天早点过来接。”
沈华浓“哦”了声,也冷淡的问道:“昭昭人呢?我答应她的会来接她,要是她在这里,我想跟她说几句话,她要是不在,麻烦你转达一声。”
“她不在。”霍庭顿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解释一声:“她现在在我同事家里,以前也经常待在那边,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