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随着一声包含着无尽思念的呢喃,冷凌风温热的唇瓣印了下来,幸福如此刻暮色,铺天盖地洒了下来,融入了我的身心。
“皇上,军中还有很多尚未娶妻的少年郎,你们这般叫他们今晚怎么办?”抬头发现大军将士全都勒马回眸,定定地看着我们,暮色中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泛上朵朵桃红,我感到脸发烫。
“皇上,你亲自教我们行军大仗,莫非闺房之乐也想现场指导?”不知道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大军轰然而笑,气氛很热烈。
“这就是你调教出的冷家军?”
“嗯,这就是你夫君调教出来的冷家军。”冷凌风将头微微抬起,言辞中颇为自豪。
“如果我的妻子不介意,我愿意。”冷凌风笑着对大军说,一时喊声四起,军中男儿人人热气沸腾。
“娘——娘——”就在这时,一个高亢却又带着奶音的娘,压过大军的嘈杂声,直冲云霄。我的小虫子,我的小虫子来了!我猛地挣开了冷凌风,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哪有你这样的女人,只要儿子,不要夫君的。”冷凌风笑道,声音带着怨气,大军刷地让出一条通道。
远远地,我看见小虫子从马上跳下来,以箭一样的速度,朝我飞跑而来。
“小虫子——”我从马上跳下去,朝我的小虫子飞跑过去,完全不顾仪态,快得如十五岁那年的疯丫头。
“两个傻瓜,骑马不比跑步快?”冷凌风又笑道,声音透着浓浓的宠溺,然后轻喝一声,驱马过去。
“娘——”
“小虫子——”
小虫子重重撞进我的怀中,而我一把将小虫子抱在怀中时,就感觉空荡荡的心顿时充盈起来,盛满了幸福。
“爹——”冷凌风一手搂着我,一手抱起了小虫子,大军振臂欢呼,天地间一下子沸腾起来,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暮色中,楚漫云微笑着向我招手,她身旁是一位白发美妇和一位魁梧儒雅的男子,他们看向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祥,只是隐约有泪光。
“欢儿,那是你的爷爷、奶奶,后面的都是你的亲人。”冷凌风对我说。什么?那一刻,我喜极而泣。
“我今晚要跟娘睡。”小虫子大声地说,声音充满无限的依恋。
“今晚,你娘是我的。”冷凌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父子俩的声音都不小,大军中顿时响起爆笑声,直冲云霄,年少将士那刚毅而绚烂笑脸,如一簇簇火苗,将暮色点燃。
“欢儿,我们回家了。”
冷凌风低头浅笑,声音低沉醇厚,如尘封百年佳酿,醉了夜色,醉了人。
我自小生活在一个广阔的谷底,下面有奇异的花果,嶙峋的怪石,尖尖的山峰,一泻千里的瀑布,美得像仙境,但娘与族人总喜欢将头抬起,仰望苍穹。
他们说外面的世界更美,只是她们这辈子无法走出这山谷了,年少时的我,还体会不到这种悲哀,总觉得山谷其实也很好,为什么要到外面去?
我天性好动,娘说我不会爬的时候,那小手小脚已经有力得不行,每天都在那里蹬,他们老在想为什么我手脚蹬不抽筋?
估计蹬得多,我比一般孩子会爬得早,自从我会爬了就不得了,只要一放我在床,我就从床头爬到床尾,从床尾爬回床头,爬得不亦乐乎,有时绕着圈圈爬,那些人又开始惊讶了,问我娘为什么小公主爬了那么多圈,不累也不晕?娘总是无言以对,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因为她都不知道。
转完圈我就开始爬别的造型,以致我每天的爬行都有一帮人在观赏,威风得不行,但我娘却说一出生就是劳碌命,有福不享,天天爬,就不累么?
也许娘说对了,我这一生就是劳碌命。
我早晚在爬,有一天娘回房发现我不见了,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我竟然沿着床脚爬下来,娘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那些满是石头的地上爬着,白嫩的小手被石头磨损得流血了,我还在咯咯笑,心疼得娘眼泪都掉下来。
听说那次是我哥哥替我包扎小手的,我哥哥是楚傲天,也是楚合欢的爹,那会哥哥刚娶了西凌长公主西倩儿,这事爹娘并不知道,要不肯定要将他们活活气死,而我就更加不知道,那年我才多大呀!
为了不让我爬出去,再伤着手,她们出去的时候,都会将门关上,但她们没想到我爬窗了,结果她们发现我的时候,我的头上顶着几个大包,小手流着血,但却奋力爬着,还边爬边笑,弄得娘担忧地看着我,以为我是傻子。
楚寒剑却欣喜若狂,说我日后一定是练武奇才,这骨头都不知道什么做的,这么小竟然能爬窗了?还有这脑子好使,说不定是惊世之才。
后来天天有人守着我,但没守几天,所有人都崩溃了,因为我没有一分钟是闲下来的,一抱着我,我的手就抓他的脸,脚就蹬他的肚子。
但一物降一物,我也有例外,只要我哥哥楚傲天抱着我,我都会很安静地赖在他的怀中,既不抓脸,也不踢肚子,乖巧得很,所以哥哥回来,所有看护我的丫鬟都会如蒙大赦,包括我的爹娘,只是哥哥一年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我会跑之后,家里就没有任何人能看得住我,我从这边跑到那边,从地上爬上山峰,然后再从山峰跑下来,爹笑着说每天这样跑,该吃多少饭?日后哪家少年敢娶?娘却怜惜地替我擦汗,说怎么跟哥哥的性子差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