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画兮那边出来,像是被触动了全身的开关,冲动之下便跑去凌霄殿,很想同嬴政说清事实。
她觉得自己从进了宫便一直默默受了画兮的帮助,如今画兮命垂一线,心中除了扶苏就只有那么一个放不下的人,她若是让她抱着遗憾而去,简直同屠夫无益。
只是她才来到凌霄殿前,便正巧撞见了韩枫,那人见她面色怪异便问了几句,听得她要去负荆请罪,当下脸色就变了,将她拉至一旁,责道:“你怎可如此冲动!”
凌萝此刻脑中清醒了大半,她道:“我这身份早晚也是瞒不下去的,倒不如现在让他知道,拼上一拼。”
“你倒是拼出去了,到时候他大发雷霆,难保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就如此信他不会迁怒于你?”
凌萝被他的话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韩枫叹了一声,道:“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我已经研究出了回去的方法,你再等一个月,等我将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就带你回二十一世纪。”
“你……”凌萝一惊,觉得心头猛地跳动了几下,“你真的研究出了回去的方法?”
“你还不相信我?”韩枫笑道:“若不是早早的答应了要带你回去,我用得着以身犯险来到这宫里?”
他叹息道:“反正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省得以后回去了徒留遗憾。”
凌萝被他说的一怔,虽然很早便想过要回去,如今真听到能回去的消息,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韩枫又叹了一声,道:“一个两个都如此沉不住气……”
凌萝从方才的失意中回神,问道:“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就卫府那个丫头片子,我说你们也不愧是朋友,这冲动的毛病真是像到一块去了。”
听他说到卫灵,凌萝只觉心头一慌,想起那日从卫府离开时卫灵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问道:“卫灵怎么了?”
韩枫摇头,似是极为无奈,“那丫头去找了李斯,让李斯出面帮卫春秋求情。”
卫灵从前那般羞辱李斯,如今去找他求情,就算李斯不计前嫌,恐怕也不会出面帮她,何况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李斯这个人了,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为难卫灵。
“你也猜到了,如今她在李斯那边当牛做马的,哪里还像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这丫头也是个倔脾气。”
卫灵哪里是倔脾气,分明是无路可走了,才想到这么个下策,想来卫灵也是恨极了她,所以宁愿去求李斯,也不愿再同她有什么牵扯。
一步错,步步错,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假。
晚间,凌萝正伏在案上歇息,忽地觉得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将头从案上抬起来,这才发现面前坐了个人,他手捧一颗明珠,似是在仔细观摩,凌萝正想起身,发现腿上一阵发麻,干脆作罢,见那人斜眼看她,不禁问道:“大王几时过来的?”
嬴政收回视线,似是漫不经心答道:“没多久。”
沉默一阵后,又问:“听赵高说今日你去凌霄殿,却中途折返了?”
凌萝一愣,道:“赵侍人还真是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嬴政眉头一蹙,“既然过去了为何不进去?”
凌萝定了定神,笑道:“本也无事,只是转着转着刚好就转过去了。”
嬴政闻言,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将那手中明珠给她,道:“你若实在觉得清闲,这东西给你解解闷。”
凌萝愣了愣,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过来送明珠给她,却偏偏还要装作凑巧,她笑着接过,拿东西拿在手上还是温的,可想而知在他手中攥握了许久,她将那明珠拿在手中看,瞧着那晶莹剔透中似闪着些微光,暗叹这是个十足的宝物。
她猛地转头,瞧见嬴政正在看他,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掩饰过去的笑意,心中突然却生出一些感伤来。
他这般样子,或许只是以为在他面前的人是季绾绾,又和她凌萝有几分关系?
她将东西放在案上,兴致缺缺。
嬴政瞧出她的异样来,不禁蹙眉问道:“你不喜欢?”
凌萝摇头,蓦地又觉得这好像有些歧义,便解释道:“只要是大王送的,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有件事一直萦绕心头,故才失了分寸。”
嬴政问道:“何事?”
凌萝端坐,视线落在他身上,“大王会不会杀了卫春秋?”
嬴政脸色一黯,“你要替他求情?”
“不是求情。”凌萝道:“卫春秋若是谋反,大王铲除后患也是应该,只是在我眼中,卫春秋却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谋反之事。”
“这世上想不通的又何止这些。”嬴政难得在她面前感性一回,“你心中所想之事寡人都明白,他下场如何都不是你的责任,就算你没有去卫府,他也已有谋反之心,寡人便不会饶恕他,别人要恨的也不该是你,而是寡人。”
看来他是不会饶恕卫春秋了,那卫灵跑去找李斯岂不是自讨没趣?凌萝叹了一声,想到他方才话中的安慰之意,只觉心头一暖,正要开口,却听他说道:“寡人也并非要他死,只要他愿从此舍去一切,寡人便不再追究此事。”
“当真?”凌萝心头一喜。
嬴政点头。
凌萝觉得心头乌云散去了大半,只想着明日定要去一趟地牢劝说卫春秋,也好了结心中的疙瘩。
忽地觉得脸颊一热,原是他将手触到了她脸上,她一回头,正好撞见他眼中一片柔和,一时感慨,不禁开口问道:“大王,若我不是您从前认识的那个人,您还会不会如此待我?”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嬴政不禁动作一顿,那手就停留在她脸颊上,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僵住了。
凌萝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虐,他对自己好都是因为季绾绾的身份,若抛却了这个身份,他又怎会如此真心待她?只是她心中原本有这个预知,如今真的问出来,看到他这般反应,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半晌过后,他才将手收了回去,“寡人说过,你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怎会不是寡人认识的那个人。”
这般语气,他又何曾想过季绾绾会不顾一切逃离他身边呢?一个对从前执念,一个偏不愿被束缚,如今他却对着一个自以为的故人深情款款,何尝不是造化弄人。
两人相对而坐,维持着许久的沉默,直到案边灯火渐暗,凌萝这才回神,想着他每次过来必要在案边闲读,忙起身道:“灯快灭了,我去唤月岚过来掌灯。”
这脚步才刚走出去,忽然手腕却被拉住了,凌萝低头看他,昏暗的灯光下,他目光灼灼,像是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道:“寡人今夜不看书卷,不必掌灯了。”
“那大王……”
凌萝正要开口去问,忽然身子一个倾斜,她只觉得面前一阵晃荡,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到怀中,她大惊,正想开口,那人却起身,抱着她朝着软塌走去。
那一刻,凌萝脑中翻江倒海。
上次她大胆撩了人,还让他知晓了心意,现在他这般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是不必明说,可她虽然心中对他爱慕,却始终未曾想过要和他肌肤相亲,所以她有些慌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画兮对他的心思之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同他每一次亲近,便是在那可怜的女子心上割上一刀,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却偏偏出现在这里,打乱了一切的秩序。
此刻她已无暇顾及他只是将她当做了季绾绾,只是脑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却每一个都没有答案。
身子突然落在被褥之上,那人俯身过来,正要低头靠近,凌萝慌里慌张的用手抵在两人之间。
“你还是不愿意?”他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却透着些许的失落。
凌萝觉得自己好似走到了没有前路的巷子里,一边是对画兮的不忍,一边又是对这人的放不下,她很想在此刻告诉他她不是季绾绾,可想起韩枫的话又忍住了,她默默的收回了手,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意时,忽然有些心痛难当。
若是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别人,若是画兮对他并无情谊,那这一刻,她怕是幸福的有些过头了。
然而,终究是没有如果。
也罢,这短暂的一个月,她便当一回恶人,让自己毫无遗憾的回去吧,待她归去之时,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便和自己无关了。
唇上忽然一热,原是那人附身吻了过来,殿内的灯火愈发黯淡,昏暗之中,有什么从塌上滚落下去,在一旁发出微弱的光亮。
凌萝从他有些霸道的动作中回神,瞥见床下那颗滚落在地的明珠,忍不住道:“大王,那东西掉了。”
昏暗之中,他的表情看不太清,紊乱的喘*息声带着一股热意传到耳边,教她面上一红。
“不必管它。”
他哑声说道,双手却从她面颊来到腰间,解开了她衣带。
待那衣物脱落,凌萝猛地惊觉,她腰上还有从前留下的印记,若是被他发现,会不会暴露了自己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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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故意卡在这里,而是我在想怎么写才能不被锁章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