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抓住那只在腰间的手,大喘着气说道:“大王,我……我怕痒……”
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说完之后自己就一阵面红耳赤,幸亏此刻殿内没有什么光亮,不然在他面前难免又要窘迫一回。
那人沉默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之后,他才反握住她的手,将最后一件衣物拨开,皮肤触碰到空气之时,凌萝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灯火已经逐渐暗了下去,黑暗之中,那人的手触到她腰上,不久便游移到了她腰间的印记上,然后,他整个人便僵住了。
古人最重名节,拿东西很明显不是胎记,一看便知是被人印上去的,她不知那东西从何而来,却也害怕这身体从前有着什么不堪的记忆,如今那处被他触碰到了,她心中也有些慌乱,心想他会不会误解什么,便忙着解释道:“以前不小心烫的。”
那人沉默,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带着热意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确实有些痒,她正要扭着身子避开,那人突然沉着声音问道:“疼吗?”
凌萝很庆幸他没有细问,虽然她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从前经历过什么,可潜意识里却是不想被人提起以前的经历,如今这人这般温柔的询问她疼不疼,她一时也呆了,恍惚应道:“不……不疼……”
话音刚落,那人便截住了她后面的话,只是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吻却极为霸道,容不得她有半点的闪躲,像是雷电之后的狂风暴雨,几近狂乱。
她感受着这人此刻的情不由己,听着他在耳边的灼热呼吸,过往和现在一经重叠,便盖不住眼眶一热,许是黑暗给了她一丝勇气,竟也放下了防备,伸手将他拥住。
就当是一时贪恋好了。
一室旖旎,情致缠绵,待雨住云收之际,已是夜半时分。
昏睡之中,凌萝只觉得身子被他拥住,温暖的怀抱让她极为贪恋,便放肆的靠了过去,心头却极为满足。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可待第二日清醒之时,那浑身酸疼的势头却在提醒她昨夜所经历之事。
月岚和沐雪端着梳洗的东西进门时她才睁开了眼,只躺在床上像个咸鱼一样懒得翻身,这平时一向爱斗嘴的两个人今日却格外安静,凌萝放空了片刻,便撑着床榻起身,斜眼看见枕边放着的那颗明珠,不禁将它放到手心呆呆的看了半晌,待回神之时,见沐雪红着脸站在她身侧,不禁问道:“大王几时走的?”
这不问还好,一问那丫头整个人就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结结巴巴应道:“大……大王卯时便离开了。”
“哦……”
她呆呆的应了一声,正要下塌,却觉得腰间一阵酸痛,月岚拿着衣物过来,撇过头不好意思看她,凌萝觉得奇怪,低头瞧见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那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留着点点印记,她脸上一热,将衣物拿过来速速穿山,便道:“沐雪,你一会去一趟宫门处,若是瞧见李斯李大人,顺道将他拦下,便说我有要事要找她。”
沐雪应了一声,行动利索的出去,颇有几分火速逃离的解脱感。
这边吩咐完沐雪,凌萝匆匆的梳洗完毕便去了地牢见卫春秋。她本想劝说卫春秋放弃执念,没想那人却极为顽固,愣是不肯屈服。
凌萝气极,不禁劝道:“卫先生,你如今倒是豁出去了,那你可知道,如今卫灵为了救你已经跑去求李斯了?不过让你放弃一切离开咸阳,你带着灵儿一起离开这里,过普通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
卫春秋一惊,“灵儿去求李斯?阿萝姑娘,难道你……”
“她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凌萝叹道:“她一心要救你,却偏偏还是快了一步去找了李斯,如今……”
卫春秋双眼泛红,指甲抠在门柱之上,“李斯为难她了?”
凌萝叹了一声,道:“如今我已经得到大王准许,只要你肯放弃在咸阳的一切带着灵儿离开,我会为你们安排后路,灵儿那边我会去找李斯要人,如今就看卫先生你了。”
卫春秋面露苦色,因为她方才一席话视线也逐渐涣散,他平时那么疼卫灵,如今听说卫灵被人为难,自然承受不住,半晌,他的身子靠在门柱之上逐渐下滑,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表情极为痛苦。
“卫先生,权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昌平君权势虽大,可要想扳动秦王的位置是不可能的,不管他给了你什么承诺,如今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莫要再执着了。”
卫春秋沉默半晌,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我可以放弃一切离开咸阳,但我必须要等灵儿先离开。”
“你……”凌萝一愣,“你不相信我?”
卫春秋自嘲一笑:“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嬴政,等灵儿安全的离开咸阳城,我会认罪。”
顽固的人总算是妥协,凌萝也放下了心中大石头,拿了笔墨让他写了信件,又拿了信物出去,想起沐雪还在宫门处等着,便急急的去了。
宫门处,沐雪却并未拦到人,见凌萝过来,沐雪便迎了上去,道:“我方才来晚了一步,人已经出宫去了。”
“无妨,总有能碰上的一天。”
凌萝应道,瞧着她偷偷的揉着腿,不禁问道:“你方才一直在这站着?”
沐雪点头。
凌萝无奈,笑道:“没拦住人回去就是了,作甚还在这里苦等。”
“我怕你一会还是要过来,干脆便在这里等着了。”
这一根筋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凌萝无奈笑笑,拉着她往回走,不知察觉到什么,沐雪突地放开手同她保持了些距离,低头道:“季良人,您现在身份尊贵,可要注意着些。”
凌萝悻悻的收回手,道:“无人的时候便不用如此,先前可不是说好了?”
沐雪道:“先前我只当你还想着离开,便随意了些,如今您是大王货真价实的宠妃,沐雪不敢再造次。”
她这句“货真价实”的含义是什么自是不必去细猜,凌萝只叹了一声,心道随她去也就罢了。
“您要拦着李大人,可是为了卫府那丫头?”沐雪突然问道。
凌萝不禁放慢了步子,“是。”
“绫罗……”沐雪难得在宫里这么唤她,“卫春秋的事与你并无关系,你为何要牵扯进去?何况卫府那丫头刁蛮任性,如今吃的苦头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你如今正得大王恩宠,为何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宫里待着不去管那些事情?”
她没想到沐雪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愣住了。
“我又何尝不想安安心心……”她道:“卫府的事虽然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骗了卫灵在先,我实在不想放任不管。”
“可是……”沐雪还想说些什么,见她态度坚定,便只好作罢。
两人正往回走,不出几步便迎面撞见一人,那人穿着随意,嬉皮笑脸的过来打了个招呼:“嘿,好巧,这不是季良人么?”
凌萝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倒是悠闲。”
韩枫笑着摆摆手,“悠闲谈不上,不过就是闲来无事。”
他眼睛一瞥,视线落在她脖子上,又看了看当空的太阳,好奇道:“这也快入夏了,季良人还如此怕冷?”
凌萝只觉轰隆一声,脸上燥热难当,她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你每日出没于宫中,可曾见过李斯李大人?”
“我一介闲人,可没那资格随意出入朝堂,不过是每日可以自由出入宫中,替大王排忧解惑罢了。”
韩枫道:“李大人如今认命廷尉一职,如今正是忙碌之时,不过隔几日便会去凌霄殿一趟,你若要见他,倒不如去那边碰碰运气。”
他端着这模样说了一番话,没一会便败下阵来,“这样说话果然不适合我。”
“你那东西研究的如何了?”凌萝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韩枫笑道:“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说的话何曾失言过。”
沐雪在一旁瞧着两人尽说些听不懂的话,不禁小声提醒:“季良人,咱们出来已有些时候了。”
“这小丫头倒是真会煞风景。”韩枫道:“也罢,该说的都说了,季良人且回去好生休养着,这畏寒可不是小毛病。”
若是先前他只是好奇的问上一句,如今这般却是很明显的打趣了!
凌萝暗自咬牙,心想昨夜那人偏偏在她脖子上留下印记,让她不得不将脖子全遮挡起来,如今还要被这人笑话,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努力抑制住脸上的热意,还没说什么,那人又冷不丁补上一句:“不止不是小毛病,而且吧这毛病还会传染,今日大王失神的次数不下十次,啧啧啧……”
凌萝脸上终于是绷不住了,捂着脖子便往回走,沐雪待在一旁,忙快步跟上。
“唉……这哪里像是能放手的样子。”
韩枫转身,连连叹了几声,原本笑闹的脸上浮起一阵怅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