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们的加入让局势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永恒族叛军数量的确庞大, 但再大也经不住集束光线穿透性的清扫和每一发黄蜂炮弹致命的精准打击。
人会累, 圣军会累, 奥丁之子会累,骷髅不会累。
盔甲同样也不会。
索然无味的割草战斗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等最后一名永恒族叛军也被解决了以后,梅琳达特工开着昆式战机赶到战场, 将撕裂者荒漠上的所有伤员都带回了他们临时设立的航母总部。
距离洛基登基的——
第二十个小时。
紧绷了整整一星期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负重和过度疲劳终于让奥丁之子再也无法支撑, 在躺上病床的那一刻就彻底陷入昏迷。
“伤口都是一些皮外伤, 精神高度紧张和过度疲劳才是他现在存在的最大问题。”
斯塔克航母的医疗室外, 临时充当了医疗兵的生化学家西蒙斯收起了她的高科技听诊器, 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医疗室的门:“我能诊断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的意见是起码现在,先让他好好休息。”
唐尼隔着医疗室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的奥丁之子, 然后看向身后的队长。
史蒂夫表情严肃, 在西蒙斯转身离开之前又问了一句:“索尔的亲信呢?”
西蒙斯停下脚步, 思索了一会:“您是说那个差点被流沙搅碎了整条腿的男人?”
唐尼:“听起来他伤得很重。”
西蒙斯:“是的,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昏迷不醒了,两条腿重度骨裂, 皮肉几乎跟骨骼分离, 不过好在现代医学科技发达, 赵博士目前正在尝试通过再生箱把他的那些骨骼碎片拼起来, 就像——”生化学家顿了顿, 找了个足够贴切的形容词,“拼拼图那样。”
唯二能作为询问对象的两个人都陷入重度昏迷,金发队长皱着眉头,等西蒙斯走远以后:“明天就要行动了,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多少情报和线索,甚至连基本的计划也没有。”
唐尼挑了挑眉,在沉思了几秒种后:“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复读机女士。”
史蒂夫:“复读机女士?”
在复仇者们从撕裂者荒原带回了受伤的索尔以后,希芙就带着出逃到极星城的剩余圣军驻扎到了斯塔克航母旁边的空地上。等唐尼和史蒂夫找到她时,她正坐在刚点燃的篝火边擦拭她的双头长.枪。
在听到史蒂夫的问题后,女武神愣了一下。她看着火光沉默了很久,直到周围的天色迅速变暗下来,才缓缓开口道。
“战争是从圣帕斯星系开始的。”
“一开始没人知道内撒回来了,只以为那是一批跟之前一样在宇宙间流亡的星际强盗。他们最初只挑一些弱小的星球种族下手,出其不意地发动战争,在屠戮完一个种族之后连同尸骸一起带走,整个过程持续时间极短,而且来去都是通过空间之门,哪怕从他们挑起第一次战争开始众神之父就对他们下了审判,我们的军队也无法追踪到他们的足迹。”
“仙宫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九界,但那些傲慢的统治者对此并不在意,他们甚至没有把这批数量渺小的军队当成威胁,直到战争范围逐渐扩散,那批军队开始入侵九界之一的华纳海姆才引起他们的警觉,但那为时已晚。”
“永恒族叛军第一次入侵九界的军队是由内撒带领的,华纳海姆对上那个来自实相裂隙的恶魔毫无还手之力,整个国度的人民、士兵包括统治者都被屠戮殆尽,然后再生成了那些骷髅,变成了永恒族叛军的一员。之后是诺恩海姆,里亚——整个九界人心惶惶,一条消息在三大国度接连沦陷后传遍全宇宙。”
“内撒回来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白天血一样的天色被灿烂的星河取代,耳边是远处神盾局特工们忙碌的声音以及眼前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被晚风吹得忽明忽暗。
“内撒迅速吞并了九界大小国度的势力,仙宫一直在积极抵抗,但——”
女武神似乎还想再说一些跟宇宙战争有关的话题,但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悲凉起来,最终她搓了把脸,只是简单地道:“背叛仙宫的人自然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但前提是我们要打赢这一仗。”
“九界有史以来,人数差距最悬殊的一仗。”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久到天色扯点下来,白天血一样的天空被灿烂的星河取代,耳边是远处神盾局特工们忙碌的声音以及眼前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篝火映在围坐的三人脸上,被晚风吹得忽明忽暗。
......
......
三天前的阿斯加德就在奏响新皇登基的乐曲,被留下的子民用最复杂的表情和最隆重的仪式准备着这次庆典。
花了三天时间临时赶制出来的长袍做工并不那么精细,配色也并不完美,所有华丽的金色银色布料糅杂在一起,那看起来并不像阿斯加德的领主该穿的袍子,反而像哪个地方的暴发户,穿着它登上王座只会让人觉得新皇是个恨不得把金银珠宝都穿在身上的小丑。
女仆长很清楚赶制这件长袍的人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也做好了洛基在看到这件长袍后大发雷霆的准备。
但等她推开寝宫的门,看见背着她站在祷告泉边的谎言之神以后——
洛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被女仆长捧在手里的长袍一眼,然后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头顶的圣光落在祷告泉往外冒着泉水的泉眼上,接着像被流动的泉水撒到四周一样,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落得满地都是,却唯独不愿意落在旁边那个穿着绿色袍子的黑发男人身上。
女仆长就这么弯腰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祷告泉边的男人既不动作,也不说话,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就在女仆长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
祷告泉顶上洒落下来的圣光突然遍了颜色。
浓郁的,已经凝成实质的,如同失去重力在半空中融合再分裂的黑色水珠自上而下倾泻下来,整个祷告泉的泉眼都被染成了黑色。
周围刮起邪风,身后寝宫的大门突然用力关上,女仆长被吓得一个哆嗦,在看到水幕里逐渐出现的那个人影后,只能伸出双手死死捂住嘴不发出任何细微的响动,以免惊动了水幕上的那个影像。
那是坐在黑渊最深处,身披厚重铠甲,肩膀上停着一只巨大秃鹫的。
内撒。
洛基笑着弯了个腰:“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宇宙之主。”
显然,内撒很喜欢这个称谓,尽管从他埋在盔甲里沉重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现在应该在准备我们明天的庆功宴才对,我的盟友。”
“是的,当然,那没什么缺漏,我只是想问一句——”
已经摸清楚了内撒性格的洛基没有说过多恭维的废话,他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开口道:“我听说您要在明天庆典开始以后把阿斯加德的子民都投进处决池?”
内撒坐在他的王座上,被盔甲遮住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从盔甲内部透出来的眼睛也依旧红得渗人:“他们将跟随我去到新的世界,盟友。”
洛基:“是的,那是他们的荣幸,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内撒打断:“我希望你来找我,是请求我在明天的亲卫队里也给你留下一个位置,而不是像那些愚民那样,祈求我大发慈悲,在计划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来赦免他们的罪行。”
洛基沉默了。
内撒:“还是说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永生是一种罪?”
洛基:“我从不这么认为。”
内撒突然笑了,沉闷的笑声透过水幕在寝宫里回荡:“宇宙里有太多的愚民,只有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洛基。”
“所以为了回报你的效忠,我会赋予他们永生,包括你被关在地牢里的母亲以及——”
“众神之父。”
他说完以后,黑色的水幕逐渐合上,圣光再次从头顶落下来,泉眼变得清澈,光斑重新散落在四处,只是仍然不愿停留在洛基身上。
他转身,走向依旧站在原地捂着嘴发抖的女仆长,弯腰捡起她惊慌之间落在地上的长袍,在看清上面的图案以后皱了皱眉。
他把长袍重新丢到脚边,然后随手召出了他的骷髅权杖,骷髅头喷出黑色的火光,顷刻间将长袍吞噬殆尽。
女仆长看着火光映在洛基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忘记了尖叫。
直到洛基靠近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最好忘掉你刚才听到的东西,女仆长。”
似乎终于消化了刚才洛基和内撒谈话的那番内容,女仆长眼角慢慢沁出泪水,她看着洛基:“停手吧,您会受到天罚的。”
洛基笑道:“那也会是至高无上的天罚。”
他看着女仆长的眼睛,阿斯加德人的眼睛都很漂亮,是那种坚定的,温柔的,包容万物的漂亮,就像他的母亲弗丽嘉。
那是洛基从来都欣赏不来的漂亮。
毒蛇永远不可能与狮子为伍。
狮群里的毒蛇也永远得不到认同。
距离谎言之神登基的——
第十个小时。
极星城是阿米特星的交通枢纽,同时也是靠近星外天体最近的城市,所以在白天笼罩了整座城市的血雾散去以后,这里能看到整个阿密特星最漂亮的夜景。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空坐下来欣赏一下难得的太空景色。
唐尼在跟希芙他们对接完双方的所有信息,并且跟队长制定完作战计划以后就重新回到了工作间,队长的意思是让所有人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休息,但唐尼根本无法入睡,他只能反复他检测着盔甲的作战性能,修复一些无关紧要的漏洞,企图用工作来打消对于明天那场战斗的焦虑。
托尼斯塔克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工作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唐尼拿着颜料喷枪,已经没事干到在盔甲上画下涂鸦再在颜料干掉之前把涂鸦擦掉的画面。
大概是看出了唐尼的焦躁,男人皱了皱眉。他停在唐尼身后,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到桌上,刚要开口,就听见背对着他的唐尼说:“你大可以不用凑过来。”
托尼斯塔克停在原地,后腰靠在工作台边缘:“还在生气?”
唐尼转过身,手里的颜料喷枪对准了跟他隔了个工作台,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我说过了,在把彼得帕克安全送回地球之前我一句话也不想跟你说。”
托尼斯塔克挑了挑眉,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但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唐尼翻了个白眼,转身重新用颜料喷枪修饰起他的盔甲。
托尼斯塔克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后突然开口道:“阿迪亚辛格指标定理断言——”
唐尼下意识道:“对于紧的可定向的流形上的线性椭圆微分算子——”
唐尼说到一半,在意识到了什么以后立刻住了嘴。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在看到到托尼斯塔克难得地,想借由咖啡杯遮掩,但那双蓝色眼睛依旧能明显观察到的笑意后,小声暗骂了一句。
“damn。”
他脸上依旧是半点也不愿意搭理托尼斯塔克的表情,甚至连视线都移到了别的地方:“什么事。”
托尼斯塔克:“我听队长说你明天要和巴顿一起行动。”
唐尼:“嗯。”
在商量完计划以后队长就用他以前当过一段时间侦察兵的加密方式把计划告诉了其他复仇者,托尼斯塔克显然对于队长让两个钢铁侠分头行动的安排不满,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很清楚这种安排是必要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
“其实你可以让彼得帕克陪你去。”
唐尼硬是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托尼斯塔克还敢跟他提小蜘蛛侠的名字,他眉头一挑刚要说话,托尼斯塔克又继续道:“他很机灵,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是比起巴顿我相信他更能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托尼斯塔克就像在强调什么那样补充了一句:“我不是看不起巴顿,我只是不想拿你的命冒险。”
唐尼沉默了。大概几秒过后。
唐尼:“你就是看不起巴顿。”
托尼斯塔克:“......”
托尼斯塔克:“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点。”
唐尼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他承认适当的糖分确实能缓解一点那股没由来的焦躁感。唐尼按了按眉心,然后放下咖啡杯,两只手撑在工作台上,认真地看着托尼斯塔克:“你很清楚我们不能让一个孩子跟我们冒险,托尼。”
托尼斯塔克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唐尼又道:“别在拿你六岁上战场这件事来当说辞了,如果当时我在场,你就是十六岁我也不可能让你去的。”
托尼斯塔克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暖棕色眼睛。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唐尼在某方面的固执了,他瞄到那双眼睛下青黑的眼圈,托尼斯塔克很清楚他来的目的不是来占用唐尼最后的休息时间的。
天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会是工作狂托尼斯塔克来劝别人去休息。
托尼斯塔克伸手拖出光屏在上面点了几下,工作间头顶的天花板向两边缓缓打开,唐尼在听到动静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星光洒落进来,头顶的银河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璀璨而密集地倒映进那双漂亮的暖棕色眸子里,只要一眼就能轻易让人迷失其中。
“没人会在考前最后一晚再来复习。”
托尼斯塔克拿走了唐尼手上的颜料喷枪放在一边:“更没人反复干那种在试卷上涂鸦然后再用橡皮擦掉的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如果你实在睡不着的话。”
他按下盔甲的启动按钮,液态金属逐渐遍布全身。
“或许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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