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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对方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异样,粗粗扫了几眼就离开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叶舟四人都暂时松了口气,但放松只是暂时的,尽管这里足够隐蔽,可超狭小的空间注定无法在这里九留,迟早需要寻找新的庇护所。
  幸好他们已经成功向营地与当地警方发出了求救消息,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好好恢复体力,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说来可笑,就连叶舟自己都没想到,这次本应算是散心的南非之行居然能够这么凶残。
  同一时间,营地留守的工作人员接到了叶舟他们的求援消息,营地负责人第一时间不是与警方联系,而是走向一顶帐篷。
  这件事情太大,负责人从得到消息那一刻起脑壳就嗡嗡的,他走进帐篷,对着背身而站的男人,一五一十将刚才接到的消息告知他。
  江亭远是前天晚上到的营地,从到营地那天起基本就没怎么出过帐篷,加上负责人有意帮忙隐瞒,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之所以过来,只是想看看叶舟。江亭远担心叶舟不想见他,就没敢出现在他面前,说是想见他,但实际上也并未见上几面。
  不过,只要得知他是安全、高兴地,见不见得到也就无所谓了,远远看上一眼确认他没事就好。
  当得知叶舟被偷猎者围堵时,江亭远脑子极为罕见的空白了一瞬。
  他冷静的吩咐了接下来的救援安排和计划,一切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直到营地负责人离开,帐篷里只剩他一人时,江亭远抬起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江亭远怔了片刻,活动下手指,按下一个号码,通话时间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秒钟。
  电话挂断后,江亭远上了停在外面准备前去救援的车。
  “江先生这太危险了,您……”营地负责人也懵了,张了张嘴努力挺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劝解。
  但江亭远给他的只有一个冷淡的眼神,和冰冷且不容拒绝的两个字。
  “开车。”
  保护区土地辽阔,根据叶舟发来的定位,即便开车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尤其他们已经进入森林,车子无法驶入,时间不得不再被拉长。
  营地负责人从后视镜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车队的尾巴处多了两辆黑色的改装越野,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了眼江总后,又快速收回视线,不敢问哪怕一个字。
  车队行驶的飞快,当他们到达叶舟定位的那片森林附近时,时间竟比预期的缩短了将近二十分钟,可见路途中车速之快。
  车子刚停稳,江亭远便下了车。
  不等营地负责人说什么,就见从后面那两辆黑色改装越野上下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每人胸前都挂着枪.支和弹药,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煞气冲天。
  为首的男人冲江亭远敬了个礼,将准备好的防弹衣和武器递给江亭远。
  “江先生,我们待会是抓活的还是……”男人微微侧头,询问道。
  江亭远没有说话,却干脆利索的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男人看他动作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便不再追问,只郑重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道:“我明白,请您放心。”
  ——
  叶舟现在的模样非常狼狈,脚下步子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在丛林间穿梭,而他身后不时响起枪声,随枪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叶舟一种叶舟听不大懂的语言。
  他在逃命,事情要从半小时前说起,他们在更换躲藏位置时被偷猎者发现,叶舟四人分开跑,试图尽可能分散追兵。
  他身后追着的这两个偷猎者简直贱的没边儿了,与其说他们在追叶舟,不如说是在玩猫鼠游戏,每次开枪只为了吓唬叶舟跑的再快点,欣赏叶舟努力逃跑的模样,简直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甩了几次没能将尾巴甩掉,身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手臂而过,火辣辣的灼烧感异常清晰。
  “nmd!”叶舟低声骂了句,磨了牙磨牙,没去管手臂上的伤,而是握紧了手里已经上了膛的枪,手指按在扳机上。
  他猛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准其中一个扣动了扳机,枪响却是两声,叶舟看着两个追着他撒丫子跑了半小时,趾高气扬的狗东西身子一僵,满脸愕然的倒下了。
  其中一个因着惯性还朝叶舟跑了几步,紧接着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殷红的鲜血。
  两人倒下后,叶舟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人,他看向他时,那人手里还维持着开枪的姿势。
  四目相对,安静的几秒对视后,叶舟忽然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却又突然红了眼,为了避免自己失态被他看到,叶舟索性准备背过身去。
  只是他还没动,却见那人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放下枪,对叶舟缓缓伸出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依稀有些细微差别,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但这一次,他摒弃了所有高傲,将选择权留给了叶舟。
  “我就站在这里。”
  “你……要到我身边来吗?”
  第97章 =正轨=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就在叶舟准备过去时, 却见原本站在那里江亭远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惊恐。
  还不等叶舟想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江总这么淡然自若的人露出这样神色,紧接着他就被江亭远直接扑到在了地上, 下一秒耳边响起了枪声与男人的闷哼。
  人在受到惊吓时有大脑往往会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叶舟睁大眼睛看着压在他身上的江亭远。
  江亭远的唇色很淡,这张脸上鲜少有过多的表情, 他总是从容、平静的,也是无比强大的,强大到仿佛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很虚无, 但叶舟却从未怀疑过。
  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江亭远甚至就连在倒地的前一秒, 他都还记得用手护住叶舟的头,免他在跌倒时磕碰到要害。
  叶舟整个人都懵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江亭远挡在身后,捡起地上的枪给子弹上了膛,对着后面的偷猎者连开数枪。
  他枪法不好, 实际上截止到来南非之前, 叶舟对枪的了解都仅存在于仿真道具上,这次来南非后, 学习用枪才被提上日程。
  起初叶舟只以为学枪只是用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对付无法控制的动物,以确保自身安全, 可直到刚才叶舟才明白,原来麻.醉.枪才是应对动物的,至于真正的枪, 是在应对偷猎者时,自保和还击的重要武器。
  他枪法很差,若是距离较远很可能会打不中,可偷猎者似乎是想抓住他和江总当人质,并未再开枪,只是用枪瞄准他们然后一步步靠近。
  这么近的距离,叶舟即便再菜也能把他打成筛子。
  偷猎者显然没想到叶舟反应居然这么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肚子上已经中了两枪,无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后脱力般踉跄倒下。
  确定周围再无漏网之鱼后,叶舟勉强提起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溃散,他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去一样,无力到拿枪的手都在发抖。
  叶舟深吸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江亭远,抖着手试图查看他的伤势,一双眼睛红的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等落下就又被主人生生忍了回去。
  “伤在哪里?疼不疼?急救包!对,我有急救包!”叶舟声音发颤,拽下自己的背包,几乎是有些粗鲁的在里面翻找着。
  “酒精、应急消炎药、纱布……纱布呢?怎么找不到纱布!”
  人在慌乱之下情绪真的很容易崩溃,叶舟以前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也鲜少会感觉崩溃,可现在却仅仅因为没能在急救包里找到纱布而觉得,随时都会崩溃。
  直到叶舟的手被人握住,他愣愣的看着那只握在自己手腕的修长大手,江亭远的手很凉,叶舟的手心却因焦躁热的已经开始冒汗。
  “叶舟看我,看着我。”江亭远强硬的使叶舟与他对视,随后有些艰难的将灰蓝色外套的纽扣解开,露出里面的防弹衣,“有防弹衣,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又坚定,带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迅速让因为过度焦虑而有些崩溃的叶舟重新冷静下来。
  叶舟仔细看了下江亭远身上的防弹衣,在确定那颗子弹的确是打在防弹衣上,并未穿透进入身体后,紧绷的神经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额头与鼻尖上已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而叶舟却根本没工夫去管这些,他看着江亭远,良久后,在他没能反应过来时,忽然伸出手抱住他。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在看到两人相拥这一幕时,都非常默契的转头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将被打成筛子的偷猎者尸体拖走。
  忽然被抱住,江亭远身子僵了僵,脸上冷淡的神色也因叶舟这个主动的拥抱渐渐裂开了一条缝隙,眉眼间凝聚的冰霜也开始消散,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几分。
  江亭远回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空闲的左手伸出摸了摸叶舟的头发,放轻声音道:“刚才开枪的人是护林员,不是你,记住了吗?”
  各个国家律法不同,叶舟他们所驻扎拍摄的这一保护区就曾在十几年前颁布了护林员遇到偷猎者可以当场击毙的律法。
  如果人是叶舟杀的,虽然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毕竟偷猎者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但毕竟牵涉到两个国家,过程势必会非常繁琐。
  叶舟若是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但他的职业是导演,如果消息传入国内,被无良媒体知道之后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
  叶舟听出江总的好意,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这没什么。人是我杀的事是我做的,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自己担着,不会否认,更不会后悔。”
  “我为自己当时能够开枪保护我们而骄傲。”因为,如果当时叶舟没有当机立断把人反杀了,一旦被偷猎者当做人质控制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舟是真的挺庆幸自己当时能够那么冷静的做出决定。
  听到他的话,江亭远抚摸他发梢的手微微顿住,大约几秒后,叶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闷笑。
  叶舟:“……”
  给点面子行不行!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很酷吗!想了挺久呢!
  江亭远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尴尬,止住笑,双手握住叶舟的肩膀,直接且不加掩饰的看向叶舟,道:“是你保护了我,谢谢,我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他神色太过正经,叶舟反倒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转过头,小声哔哔。
  “小、小事,你也救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来救我,你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叶舟被他盯得非常不自在,但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的,他小动作频频试图缓解,然而开口时却还是有些磕巴。
  江亭远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我欠你的。”
  “嗯?”
  “接近你,试图用你的心脏当做交换利益的筹码,无论话说的再漂亮,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动机不纯是真的。心脏的事情,是我欠你的。”
  “救你是自愿的,也是我欠你的。”江亭远说这话时,语调缓慢,声音沙哑。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是走是留我都可以全盘接受,这是我的报应。”
  “我只是希望,”江亭远顿了顿,他的手在距离叶舟的眉眼仅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停住,明明很想触碰,却又不敢再继续。
  “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弥补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那双总是宛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眼睛随着这句话说完,隐隐有了几分潮意。
  叶舟离开的这两个多月里,江亭远时常在想,可能这就是报应,只是这报应对他而言,未免也太过沉重也太过残忍。
  如果可以的话,江亭远宁远自己在几年前从未出现在叶舟面前,没有提过所谓的包养,更没想过什么心脏和利益交换。
  没有他的存在叶舟或许经历一些坎坷,但江亭远知道无论多久,他一定会发光。
  他或许会在某一个时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叶舟的生命里,他们和无数普通情侣一样,从握手开始,相识,了解,相知,最后相爱。
  但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错了就是错了,所有的解释在现实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叶舟离开时,江亭远甚至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见叶舟久久没有回应,江亭远闭了闭眼,道:“我明白这对你而言很难,如果这会让你难受的话那就……”
  “好。”叶舟说。
  江亭远怔住,眼中罕见的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你是说?”
  “我不会原谅你。”叶舟看着江亭远,在触及他眼中的失落时,抿了抿唇,“但我们已经扯平了。”
  “你曾因为心脏而包养我,但在我们包养关系结束后,却又在南非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