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买了衣服,必会想着,还需要配套的首饰,不然总缺了点儿感觉。”谢钏摇摇金扇,“同理,得了漂亮的首饰,定会觉得衣柜里还缺件衣服。”
清清:“你一个大男人,如何得知?”
谢钏说道:“每次带那么一大船东西回来,你以为是一件一件卖出去的?”
清清这就明白了。
“可是,金银玉器本就需要成本,对工期要求也高。”清清不是没有想过做首饰,但目前铺子的盈利情况,没办法直接跨到那一步。
谢钏却说:“不急,你隔壁的粮食铺子要关门了,你可以让人留意一下,或者提前盘下来。等你有钱了,重新开一个就是,或者把打铁铺盘出去,足够抵消初始开支了。”
隔壁粮食铺子要关门?
自己这个经常过来逛的都没收到消息,谢钏第一次到这条街上,是听谁说的?
谢钏顿住脚步,指着粮食铺子的门匾和门口的落叶说道:“门匾掉漆了这么一大块都没有补色,门口招揽生意的木牌上写的粮食是秋天的货品,而非当季的粮食——伙计这般怠慢,也不见掌柜的提醒……”
“最重要的是,我在茶楼瞧了他们三刻钟的时间,没有一个客人进门。经营情况如此之差,多少钱够烧的?”谢钏笑着,似乎胜券在握。
清清盘算了一下,如果把两间铺子打通,那她可以把生产好的成品搬到隔壁去售卖,或者,农具的位置保持不变,将粮食铺子改成首饰铺子,慢慢囤积款式,总有能开张的那一天。
主要是机会难得,万一错过,她以后想开首饰铺子就要到其他地方去了。
而且,这条街上的铺子并不贵,与房主还是熟人,好好商量商量,应该要不了多少钱。
“你们等我一下。”清清忙转身去找粮食铺子的东家商量。
一问,对方果然说打算停业回乡了。
两个月后,铺面到期,他不再续租,所以才没有上新,而是打算将现有的粮食清空。
问清了这一点,清清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让东家将房主喊来,与他商量盘铺子的事情。
房主也是个爽快人,没耽误了多久,这间铺子的房契就到了清清手里。
去渡口的路上,谢钏问她:“嫂子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诓你的?”
“光凭你一面之词自然是无法说动我的,关键是我馋那间铺子很久了。”清清说道,“正如你方才所言,打铁铺、粮食铺子并不适合开在这条街上,我得转变一下销路。”
能在最大的成衣铺里花得起钱的人,不会亲自采买粮食。而府上采买粮食通常回去山庄、农庄买,便宜而且会帮忙运送。
开在这儿,铺子的租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粮价定然不会低,无法吸引前来购买农具的人。
谢钏的确很有做生意的头脑,竟然一眼就出了东家的打算。清清毫不吝啬地夸了他两句,谢钏得意地摇摇扇子,说起他这两年来的见闻。
说话间,马车来到了渡口。
清清刚下去,还没站稳,人群里就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抱住她的腿就开始哭!
“夫人!夫人你可要帮我们做主啊!”说完,一指谢钏,哭嚎道,“这个负心汉,抛下我们母子三人两年没有音讯,简直是要我们孤儿寡母的命啊!”
清清这才发现,这女子竟还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此时就跪在她脚边,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第34章 负心汉
负心汉?这词倒是新鲜。
清清看向旁边一脸事不关己的谢钏, 他却只一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谢钏以前虽然贪玩,混是混了点儿, 但从不说谎,这一点上面,谢家人倒是共通的——闯祸不丢人,说谎不敢认才丢人。
而且,若真是他流落在外的骨肉,认下就是了, 依谢钏现在的身家, 还养不起这两个小娃娃吗?
他既否认,便说明这女子和两个孩子与他无关。
“既给人当了外室, 我早就不要脸了。”那女子说道, “我已是无所谓, 只想让这两个孩子别再跟着我受苦。夫人您行行好,为我们做主啊。”
清清还未来得及问话。
谢明燕便急急道:“这位娘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若真是我二哥的外室,缘何我从未听过一星半点儿的风声?更别说这么大个孩子了。”
那女人大概二十来岁, 两个孩子都不小了, 男孩儿看起来大些, 少说也五六岁了。
五六岁,若真是谢钏的儿子, 那得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这孩子就出生了。
小是小了点儿,但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这女子比谢钏年长几岁,仅以年纪来排除谢钏的嫌疑显然是行不通的。
“他巴不得把我藏得远些, 如何敢让旁人知道?”女子说道,“何况,他早与李家二小姐有了婚约,若让人知道了,怕是婚事不保。”
那女子显然是故意想闹大,搂着清清的腿嘶声哭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渡口来来往往的人多,此时全都驻足围观,两个孩子也吓得哭声更大,吵的人耳朵生疼。
若是普通人遇上这事儿,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偏偏这女子说是谢钏负了她,而谢钏近来风头正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别提是这等风月相关的丢人事儿。
他这次高调回来,本就惹了不少人的关注,往日一起混日子的人都不相信他真能走到正道上面去,此时乐得看热闹。
“有话好好说,哭有什么用?”清清动了动腿,“松开。”
女子怕她跑了似的,仅仅搂着:“夫人嫌我粗鄙我也不管,今日一定要给我个交代。”
她见清清没有反驳她,还以为她信了,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我没名没分地跟了他,到现在已七年了,他在外头风流,叫我带着两个孩子,我的命好苦啊!”
两个孩子立马跟着哭起来:“娘啊,娘啊!”
清清捏捏眉心:“七年前他才十二,那会儿就知道在外头养人了?”
“他先前是什么性子,大伙儿莫不比我了解?”女子说道,“若不是那等胡作非为之人,夫人您当初缘何将他赶出家门?”
谢钏本不欲搭理,听见这话,不乐意了:“胡说什么呢?嫂子可没赶过我。”
清清诧异地看向他,这小孩儿还挺仗义。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不认识这女人。”谢钏混不吝地对那女人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是我的种,我是不会认的。”
女子要的便是他这样的态度,当即改了方向,冲着他哭:“谢钏你好狠的心,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你说的是人话吗?当初诱我做外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谢钏白了她一眼,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眉眼无比冷淡:“我诱你?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诱你了。”
“你!……”女子涨红了一张脸,似羞愤欲死般,指着他,“大庭广众让我说这样的事情,你不要脸!”
众人哄笑起来,女子又哭:“你当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吗?”
两个小孩见状,机灵地跑到谢钏身边,一人一边抱着他的大腿喊:“爹!爹你别不要我们!”
“别乱喊,我比你们可大不了几岁,喊哥哥。”谢钏还有心情玩笑,“谁让你们到处认爹的,你们祖宗答应吗?”
两个小孩也不回答,就一个劲儿哭。
这女人很明显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谢钏名声搞臭,顺便讹他们点钱,才会铤而走险,大庭广众过来拦人。
谢家的确不缺钱,但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就算要用钱把人打发走,也该把话说清楚才是。
“你说谢钏诱你做了外室,这些年,他把你安置在何处?”清清冷静道。
女子哭声停了停,马上就说了个地址。
清清对一旁的铁锤说:“查查此处房主是谁,叫他过来问话。”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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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表情,清清挑了挑眉,怎么?出来陷害别人,连这些准备工作都不做好吗?
若真是谢钏诱了她,将她养在外头,屋子总要给两间的。
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拿什么诱她?光靠他混世魔王的名声吗?
“当时他、他年纪小,我住的是我原本的屋子。”女子想到清清的目的,连忙狡辩,“想来,此人真是可恶至极,连个像样的地方都舍不得给我,叫我受尽邻居白眼。”
一开始大伙儿就将信将疑,一听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俱都明白了。
这是陷害。
只不过也忒小气了些,陷害他在外头养小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让他娶不到媳妇儿。
想明白其中关窍,大伙儿哄笑了起来。
怕是谢钏惹得风流债吧,不然,谁会这么恨他,想这种办法来叫他丢人。
女子见大势已去,脸色难看了起来,抓着两个孩子要逃跑。
可四周全是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她刚要离开,就有人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几个来回,女子面色难看,小孩也哭得更惨了。
这回是真哭,吓得仰头惨嚎。
“别哭了。”女子拍了那大的一个巴掌,“你爹不要你,哭有什么用?”
这纯属是迁怒。
清清看向谢钏,询问他的意见。
谢钏与她对视一眼,对那女子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为财,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拱手向周围人解释:“误会,纯属误会一场,多谢各位了。”
女子脸色尴尬,她也没想到谢钏如今脾气这么好,被人冤枉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但也怕他是装出来的,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自己和两个孩子就要遭殃。
于是也不说话,等谢钏劝走了众人,回来看向她的时候,戒备地将两个娃娃揽到身后,瞪着谢钏。
“这位大姐,你别瞪着我啊。”谢钏无奈地笑,“孩子的亲爹应该不是我吧?”
“是你,就是你!”女子倔强地搡了下男孩 “喊爹。”
小男孩扁扁嘴,不敢喊。
两个孩子都面黄肌瘦的,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脸上身上却不脏,只有几道哭花了的泪痕。
“船上说吧。”谢钏转身上了船。
几人缀着他的脚步,女子起先不想走,看看谢钏的背影和那艘大船,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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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钏的轮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停在渡口,一眼望不到顶,几人自轮船侧边登入,首先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
谢钏与她们简单介绍了驾驶舱和甲板的位置,而后带着一行人上了二层。
二层两边是景观房,后半段有个很大的甲板,一层两边都是客房,中间是走廊和大厅,再往下是货舱和水手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