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赵珩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眼神骤冷,“我从未想过要免去我这一身的罪孽。”
“你……”师婆被他嘴角那抹冷笑吓到,这远比他散发出的杀气更骇人。“你这是不知死活……”
“死,我见得比你多了。”他嘴角一抹自嘲的笑,缓步朝师婆走去。
眼见他越来越近,师婆脸色煞白,惊恐地大叫:“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十分难听,赵珩渊不自觉皱起眉头,正想着要利索些把人解决掉,突然脚步一顿,眼神一凛,快速捂着眼睛后退。可他还是晚了一点。
随着一缕白色的粉末在半空扬起,香灰被撒进他眼里,一阵火辣辣从眼里蔓延开来,耳边是师婆猖狂的大笑。
“想对付我。”她的眸光越过赵珩渊的背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下辈子吧。”
话落,赵珩渊只觉身后有风声疾过,还没来得及辨认,就听到陆清漪的惊恐的声音响起。
“小心!”
然后,赵珩渊只感觉到有人扑了上来抱住他,紧接着是一声闷哼。他下意识伸过手臂环住那软了身体的人儿,带着她一个侧身,同时间抬腿一个飞踹,有人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清儿。”
“我、我没事……”陆清漪咬着牙说。
虽然她竭力忍着,但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疼痛的事实。
就在一分钟前,她好不容易才赶到,恰好碰见师婆给赵珩渊眼睛撒香灰的一幕。她还没来得及上前帮忙,就见不远处其中一个侍童从腿上抽出了刀子,打算趁其不备偷袭赵珩渊的后背。这一刀若是得逞,赵珩渊必死无疑。
她当下一个心急,脑海一片空白,没多想就冲了上去,替他挡下那一刀。
这一切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甚至不曾想过此举会不会有危险,后背肩就已经被插了一刀了,疼得她就差骂娘了。
身为一个医生,陆清漪不用看伤口就知道自己伤得多严重了。她忍着几乎快要昏厥的意识,道:“我没事,你别急。”
这话当然也是假的,赵珩渊哪能听不出来。
他把脸上的香灰擦干净,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是陆清漪煞白的脸还有额头豆大的汗滴。而他的手臂一片湿濡,那里早被陆清漪的血给染红了。
赵珩渊心下一凛,眼中杀气爆发,牙关绷紧,显然真的动了杀心了。师婆被他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杀意给骇得跌坐在原地动弹不得,身子直发抖。
这时,陆清漪拉住赵珩渊的衣服,艰难道:“别管她了……”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陆清漪所有的力气。
陆清漪此举不是想为师婆求情,只是知道,倘若赵珩渊真杀人了,不管真相如何,是不是师婆先设陷阱要害的他们,官府不一定会管,他们还会有牢狱之灾。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是以她必须赶在失去意识前,拉回赵珩渊失去的理智:“相公,我疼……”
这句话让赵珩渊从盛怒中回了神,他低头,怀中的人儿已经几乎快要失去意识,只是一直在强撑着。见状,他当即小心翼翼把人打横抱起,快速往山下跑去。
赵珩渊浑身是血的带着陆清漪跑到了医馆,两人狼狈的样子吓到了不少沿路的百姓。许多好事者便也跟着簇拥到了医馆外,一时间医馆外头变得热闹起来。
医馆中,一名约四十多岁的大夫因为吵闹走了出来,刚想呵斥,一眼瞧见插在陆清漪后背那一把刀子,当即小跑出来招呼赵珩渊把人抱进侧房里头,同时间吩咐医童准备好东西送进去。
赵珩渊把人小心放到床上,此时陆清漪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只是一张小脸已经完全白了,嘴唇更是毫无血色,仿佛柳絮一样随时会飘走。
赵珩渊这时也是急昏了头,一把抓过大夫的衣领,粗鲁地把人按到陆清漪前面,说:“救人!”
大夫被他的举动吓到,以为他是哪来的贼子,登时是大腿一软,就坐下求饶了:“这,这位好汉,饶命啊……”
赵珩渊当下一愣。
见状,床上的陆清漪哭笑不得,要不是她疼得厉害,估计真要笑出眼泪来了。
她没想到,一向沉稳的赵珩渊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还把大夫给吓着了。
未免加深大夫的误会,她及时伸手拉住赵珩渊,说:“相公……”
赵珩渊连忙在她身边坐下。
陆清漪转头对大夫说:“大夫你别怕,我夫妇是被歹人所害……”话说一半,她疼得五官扭曲。
那大夫虽然被赵珩渊吓到,但见陆清漪已经快晕过去了,当即也忘了赵珩渊的存在,站了起来走近,仔细检查她背后的伤口。
“这伤……”他眉头一皱。
赵珩渊急:“如何?”
“有点棘手啊……”
赵珩渊的手无意识抖了一下,哑着嗓子,问:“可会危及性命。”
大夫抬头,从他眼中看出了害怕和担心。他敛了敛眼眸,随后道:“放心,我尽力。”
这时医童已经抱着一堆东西进来,他小心的看了眼赵珩渊,而后连忙移开视线,朝他身边的大夫道:“孙大夫,都准备好了。”
孙大夫头也没回的吩咐:“东西放桌子上,打盆清水来,快。”
他语气急促严肃,医童闻言立马转身出去。
待清水打过来,孙大夫已经把刀和银针都消毒好。他用剪子把陆清漪后背的衣裳剪开,把伤口附近的血污清干净,好让伤口的位置更加显眼。
他看着刀口的位置,又扫眼赵珩渊,犹豫道:“这一刀虽说没伤到要害,但插得有点深,小娘子现在没有大出血是因为刀子堵住了伤口,可一旦拔出来,恐有大出血的情况出现。”
赵珩渊闻言脸色一白,握着陆清漪的手微微颤抖。
感觉到他的情绪,陆清漪努力睁开眼睛,手指勾住他的几根手指,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而后面向孙大夫,喘着气说:“劳烦大夫在我肩上和手臂上绑上布条,这样可以抑止刀子拔出后的出血量。”
“这……有用吗?”孙大夫疑惑。
“有的,麻烦大夫了。”说完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几近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