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抒发一口气,使杜莫惶恐的内心也因此而放松些。“问题不大,你不会有事。”说完,我站起蹲在床边的身子,重新拿起食品袋去吃牛肉。这三日,我得保证足够的少吃多餐,为索马里恶劣的作战环境备好能量。
“追马先生,您不是安慰我才这么说吧,我不在乎自己有无被传染,我只想听到您真实的判断。”杜莫这么问,我并不怪他,他不想因为自己对我有利用价值而被我哄骗,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在废旧工厂遭受铁面魔人的殴打都不曾畏惧。但这次,他确实吓到了,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不,如果你确实遵守了注意事项,刚才的回答也没有纰漏,那么你被感染的概率仅有五百分之一。当然,你得感谢安全套的功效,它是你的恩人。”
杜莫眨了眨眼睛,抬起胳膊抚摸着后脑,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里,透着几丝难为情。“噢,您才是恩人呢。不过,这概率够小了!”他半调侃地说,也为释放内心的尴尬。
“小?一旦你被感染上,那就是百分之百,别太得意了。”我恢复了冷淡的语气,慢吞吞咀嚼嘴里的牛肉,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杜莫起身走到卫生间,拧开冷水清洗他哭花的黑脸蛋儿。“哎!对了,追马先生,我是不是该去医院注射点药物,争取减小五百分之一的概率,那样不是更保险点。”杜莫露着白牙,斜伸出挂满清凉水珠的脸。
“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我斜了他一眼,接着思考给他打断的思绪。“追马先生,您说得没错,我觉得我确实该注射几针,以防万一,就当心理安慰。”
这时的杜莫,一点也不再心疼花销了,但他的纠缠,令我暂时收起了思考,不得不对他多提两句。否则,这家伙会以为我很冷漠,只关注自己的事情,不在乎他的感受。
“大木箱内不是有你的五磅蛋白粉吗,你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只要多做运动,其后服些粉末,免疫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大,也容易抗死你体内初级着床的菌群和病毒。”
杜莫嘿嘿笑了笑。“您不仅狙杀活人,连肉眼看不见的菌类也扼杀,不愧为完美杀手。”从杜莫的感叹中,我能感觉他自信尚未恢复。
“杜莫,你没在东南亚生活过,不了解那些国家,民众平时少有健身意识,更不注重蛋白质的科学摄入。等到他们在医院做完大的手术,医生为其注射的液体药剂,其中多为补剂,例如免疫球蛋白、乳铁蛋白。”说罢,我又捏着牙签儿扎起一块儿牛肉,持续供给咀嚼的嘴巴。
杜莫一脸愕然,但他睿智的头脑很快想到了我话语的意思。“一桶五磅的蛋白粉,在这里的超市货架上不过二十欧元,如果换成针剂,注射到那些病人体内,至少也得八十至一百欧元。如果为了牟利,明白道理的人也可以沉默不语了。”
“你看上去像个亚洲通,以后做了海盗王,可以去那里买房子,娶几个传统的贫家女孩,干干净净地多好,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我调侃着杜莫,他腼腆地抬起胖胳膊,抚摸自己的后脑。“今晚还去酒吧吗?”我试探着问,将杜莫吓了一跳。
“不,不不,我只要躺在客房,守着这么多食品就很知足了。”他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慌地看着我。
“追,追马先生,我,我买的那盒安全套呢?天啊,该死,真是穷人没好命,那是保健品店里最便宜的一盒。如果在双方交互过程中就不安全了,一切注意事项全无意义。”
杜莫拍得脑门儿啪啪直响,他再次像刚才那样,胡乱踱起步子。“哦,你那盒安全套在床底下,昨晚给你的五只是我口袋里的。不过,你得还给我这个品牌的一整盒。”
我话刚说完,杜莫疯癫地大笑大跳,客房的茶几仿佛是一堆篝火,把他幸福的人生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