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声势浩大的海盗大战,在我生平之中都是罕见和惨烈的,更不用说尚属于海盗强兵的杜莫。因为这场大战之中,不仅参与进来了八大传奇猎头者,就连闻所未闻的十二魔之也在其中。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么这场厮杀在没出现结果之前,除了死掉,谁都别想规避。
这场大战最摄人心魄的地方,已经不是参与进来的杀手和守护者有多危险,而是各种真真假假的猜测以及未知的秘密。
直到现在,我所杀的每一个人,我都无法预料杀死他们是否与我最终的目的产生了违背。这种违背是可怕,尤其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某个被杀人的关键人物,其最终目的倘若与我的利益从根本上相一致,那么最后少了这种东西,就会使原本可以解决的事件本身搁浅。这就叫做功亏一篑。
可是,所有的一切,一切的内幕,没人会告诉我,我更不敢去问。去问就证明我知道某些不该我知道的东西,这反而招来非灭口不可的杀身之祸。
所以,我只能快刀斩乱麻,混在杰森约迪和海盗真王之间,不漏动机地促使他们两方同时削弱,使我最终面临的麻烦和困难最大限度地减小。
倘若最后,就如我臆想的那样,海盗真王与杰森约迪才是这场海盗大战阴谋的元凶,那我等于成了他们俩实现真实目的地催化剂。
“杜莫,那个脸上画笼的家伙在哪?”我俩依旧趴伏在地上,头靠近着头说话。杜莫听我提到恋囚童,他眉宇间为之一震,仿佛一种极其敏感的回忆突然袭上大脑。
很显然,即使我刚才没有对杜莫打出手势,让他明白自己是这场海盗大战的弃子,他也已经知道,恋囚童为何要与他成为搭档了。这一下,海魔号彻底让杜莫寒透了心了。
而我,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完全放心地去开发和利用的合适人选,他就是杜莫。他的朵骨瓦和我的芦雅,也有了重新回归的一点点希望。
“追马先生,我要是有您一半的本事,我非去杀了那个家伙。上次离开布阿莱公寓回到海魔号,我一上船就见到这个家伙格外的恐怖。”
杜莫停顿了一下,好像他身体上某个部位疼了一下,令他猝不及防,随即咧了咧仍沾着血渍的嘴角儿。
但他又很快接着小声说:“说真的,我确实有点怕他,我想他们上船来就是为了赚足佣金,我呢,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将就到他们干完活儿拿钱走人就是,反正是杰森约迪掏腰包,又不花我的钱。”
听到这里,我反而觉得杜莫有点可怜,他想活着,像每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一样。但他不知道,和这群脱离在人性社会之外的家伙打交道是怎样一种状况。
杜莫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黑人小伙子,虽然很强壮,但他的阅历和这群家伙相比,他经历得仅仅是贫穷、饥饿、战乱、歧视。
那种由人性演变出来之后又脱离人性的很黑暗的东西,他远远还未涉足过。那里对他而言,就像一座遗失在年代里的黑森林,一座埋葬在无底深渊的邪恶古庙。
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到那里的,可是,他却像迷失在翻腾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由自主地被漩涡卷推到了门口,但又进不去。所以,杜莫这会儿才感觉到,可以摧毁人意志的迷茫和无助究竟是何等滋味儿,这让他的灵魂开始在肉身中徘徊,然而,这一切又都是必然。
杜莫在不得不和凋魂门螺相处的日子里,用他最擅于的一种“弱受伪装”去巧妙的讨好着那个女人,磨合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使自己处在一种安全的位置上。
因为他与那个缅甸女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太悬殊,聪明的弱者只能如此。要知道,杜莫在他相对的那个水平上,已经算得上非常智慧了。
可是,就像恋囚童那样,一旦对方不买账,他就会想以杜莫的死来实现自己的利益。这种时候,杜莫的一切弱受伪装,在恋囚童的价值判断里,甚至连纸片片的轻薄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