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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海将王湘竹放了下来,对她说道:“王姑娘,现在到山顶了,国库在哪里?”
王湘竹看着山顶的风景,对李信海轻轻地说道:“在皇陵里面。”
李信海呆了一呆,但还是依照王湘竹的话,找到末朝的皇陵所在地,王湘竹对他说道:“在末朝开国皇帝的墓穴那里。”声音细如发丝。
李信海将信将疑,带着部下找到末朝开国皇帝的墓穴。
四周只是一座座古墓,什么也没有,大家面面相觑,小七一张俊脸黑如锅底,觉得所有人都被王家那女人骗得团团转。他将手按在腰间的大刀上,愤怒像风暴一般。
正当小七要发作的时候,王湘竹走到那前面立着的墓碑面前,伸出手,从墓碑顶上往下按了按,立马四周响起“卡啦啦”的响声,刹时间仿佛地动山摇,江南的部下吓得纷纷退后一步,亮出兵器。
等到尘埃落定,墓穴居然打开了,露出一条地下通道,无比黑暗,无比幽深,无比阴凉,王湘竹看了看那条地下通道,对李信海压低声音说道:“国库就在这个下面。”
李信海看了看那条幽深的地下通道,心想,怪不得王家的家臣都不知道,有谁会想到王家的国库会在末朝的皇陵里面,估计大嫂也不知道。
他点点头,抬起脚,就往地下通道走。
小七闪电般伸出手拦住他,对李信海提醒说道:“二哥,小心有诈。”
王湘竹听到这里,冷笑一声。
小七看了一眼王湘竹,对李信海说道:“现在王家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死,她肯定想替她哥哥报仇,也许,这个地底下面,有什么暗算机会,不会有什么国库,二哥,你要小心,你不要看她长得好看,就被她迷住了。依我看了,将她杀了最省心事。”
李信海脸上热辣辣起来,他止住脚步,心想,难道他真的被这个王姑娘迷住了吗?他肯定是在海上漂了太多年,太寂寞了,所以回到陆地上来,看到一个姑娘就头晕脑涨不行了?
王湘竹这个时候冷冷地说道:“这位小将军,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介女流之辈,有什么能力为我父亲和我哥哥报仇,再说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死了,他是因为他们生前做的恶事太多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于这样的结局,我也没什么办法。”
李信海呆了一呆,没想到,瘦弱不堪,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王湘竹会有这种见识!她居然知道她父亲和她哥哥是坏人。
这一点发现,倒是让李信海对王湘竹另眼相看。
他看着她,轻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讨回你哥哥的头颅?”
这时候,一阵山风呼啸着吹过,松涛阵阵,一群人又站在墓地里面,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死亡的悲痛,以及生命的脆弱。
王湘竹听到李信海这样一问,不由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我哥再坏,他也是我亲哥,他一向待我不错,他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他的灵魂不能安息。”
李信海听得有几分动容。
王湘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所有江南人一眼,对他们说道:“我哥和我父亲活着之前,认为我是一个女人,不要我管家里的事,所以他们死了,我也没想过要重振王家,我也办不到,我之所以把国库的地址告诉你们江南,那是因为我听说李信志是一个明君,我的陶姐姐嫁给了他,我不想这些财富落到江东手里,这就是我的想法,总之,不管你们信不信,你们不相信,就不要下去好了。”说着她就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往墓穴里走去。
王湘竹往黑暗的墓穴里走,一步一个脚印,越来越沉重,她感觉自己是在走向自己的墓穴,走到纵深处,找到一具棺材躺下去就永远不要起来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没有人可以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李信海看到王湘竹走下去了,立马跟上她的脚步,小七纠结了一下,也下去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两千人马留守在外面。
一行几十人都走进了墓穴。
李信海加快步伐,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王湘竹,他对她说道:“你的脚肯定还在痛吧,不如我背你。”墓道弯弯曲曲,不知道有多长。墓道如矿井般黑,李信海的手上拿了一个火把,小七手上也拿了一个。
王湘竹看他一眼,对他冷声说道:“不需要!”
李信海讨了一个没趣,只好不再做声。
一行人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王湘竹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宽大的墓穴,里面点着长明灯,李信海和小七四处看看,只见四周黑乎乎的,哪里有什么财富,小七脸上杀气腾腾,黑脸骂道:“臭丫头,你胆敢骗我们?!”
他“刷”地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向王湘竹挥去,李信海伸出剑挡住了。就算王湘竹真的欺骗他们,他也不想看着她被小七杀死。
在李信海的保护之下,王湘竹躲过一劫,不过对于李信海她并没有表示感激之情,而是冷笑一声,伸出手,往墙上按了按,立马又响起“卡啦啦”的响声,一道墓门打开,无数道金光如同太阳光一般射了出来。
他们找到了!
强烈的金子光芒,耀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大家都呆住了,一时之间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传说中巨大的宝藏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个个眼睛瞪得铜铃大,忘记了呼吸。
只见在偌大的墓穴当中,三面墙都是金砖垒起来的,金砖的大小和真实的泥砖差不多,用无数的金砖垒了三面墓墙,大概有五十米长,十米高,所以金光灿灿,照得整个墓穴如同白天。
除此之外,在墓穴的中央,堆积着无数的珍贵少见的宝石,有琥珀、琉璃、猫眼石、金刚、南红、珍珠、古董、玉器等等。
这是一座山,这座山并不小,足足有十米高,二十米的直径。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思考,这个墓穴中的宝物,只要拿了其中一件,就可以保证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信海最先清醒过来,看到大家呆若木鸡的样子,李信海哭笑不得,也不怪这些属下没见识,实是这些金银珠宝堆在一块,是平生实属罕见的数量。
他纵横四海,见过不少宝物,可是也是第一次见到数量如此巨大的宝藏。
看到小七仍旧在那里发愣,李信海伸出手,推了推小七,小七才清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对李信海红光满面地说道:“二哥,我从来没有见过到这么多这么多的宝藏。”
王湘竹冷笑一声,对小七慢慢地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宝库,像这样的宝库,在这个墓穴里,还有十个。”
什么?!
如同头顶响了一声惊雷,李信海再一次被震惊得呆住了。
这样的墓穴居然还有十个。
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得到了这个富可敌国的宝藏,江南会成为天下第一富有的国家,哈哈,在国力的比拼下,江南不说比不上江东,可能还在江东之上了。
李信海得意地大笑起来。
在这一个瞬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如海的金银珠宝,李信海终于对陶然儿消除了所有的误会,在他的内心深处,不但不再责怪陶然儿,反倒对她生起了一阵感激和敬仰之情。
假如没有陶然儿,他又怎么会得到这么多的宝物?假如东征不失败,王思明不死,江南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宝藏得以保全?
嫂子——李信少看着眼前金灿灿烂的宝物,在心里喃喃地念道,嫂子,我误会你了,对不起,等到回到江南,我一定向你负荆请罪,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王湘竹看到这些金光耀眼的金山银山,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激动,她仍旧很木然的样子,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李信海,对他们淡淡地说道:“我哥已经死了,用不着它们了,这些,全部都是你们的。”
她悲痛地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事实上,很多时候,人死了,这些身外之物却还留存在这个世上,惹起新的一批人,为了它争杀,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积累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像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来到这个宝库,看着金山银山,做着自己一统江山的帝王梦,又会变得心情大好,信心百倍的样子。
财富是男人的鸡血,可是鸡血打多了,人最后会走向疯狂和灭亡吧。
王湘竹心灰意冷。
李信海对王湘竹拱拱手,感激地说道:“王姑娘,谢谢你。”
他的嘴巴动了动,本想再多说一些感谢的话,然而看到王湘竹面色灰白的样子,到嘴的话又说不出来,他心想,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家破人亡,这些金银珠宝自然如同垃圾一般,没有什么价值。
他拱了拱手对王湘竹说道:“那么,王姑娘,我要命令属下将这些财物搬走,你没有意见吧。”
如此巨额的财富,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运到江南的国库里保存起来,然后二十四小时安排重兵保护,这样才能放心。
因此事不宜迟,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王湘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一具棺才,脸上仿佛在深思,对于她来说,此时此刻,满室的珠宝都比不上一具棺材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心想,死后葬在墓穴里,躺在棺材里,尘归尘,土归土,其实也挺好的,因为死就意味着没有感觉了,没有感觉自然也没有痛苦了,死是永恒,是永恒的休息。
在王湘竹的内心,这个时候,对于死亡,甚至有一种渴慕。有生必有死,死是生的一部分,死是回家。
李信海第一遍说起的时候,王湘竹正在走神,她没有听见,无奈之下,李信海只好向前一步,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王湘竹才清醒过来,点了点头,她淡淡地说道:“这些是你们的了,你要如何安排,你自己做主好了。”
李信海大喜过望,因为这巨额的财富是凭空得来的,所以总还是有些心虚的,这些财富是属于王家的,现在王家只剩下王湘竹一个女人,所以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江南等于从这个弱女子的手上抢夺了这笔巨额的财富。
李信海脸上热辣辣起来,他自负是一个君子,从来行得正坐得直,但是此时此刻,江南如果不得到这笔财富,那么,在未来,恐怕不是江东的对手,江南很有可能亡国,为了国家着想,他不得不这样做,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
这样一想着,李信海便吩咐属下,开始搬运宝物,一时之间,江南的将士涌进墓穴,他们如同一只只勤劳的蚂蚁,开始兴奋地将无数的宝物搬出墓穴去。
大家满面笑容,如同过节般兴奋。
等到宝物全部搬空,而且全部一箱箱放到了马车里,装作普通货物的样子,在大军的押送下,即将启程往江南进发,李信海走到王湘竹面前,对她说道:“王姑娘,已经搬好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王湘竹却如同木偶一般,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具棺木,答非所问地轻轻说道:“你说,人死是不是比活着要快乐?”她的声音如同蛛丝一般轻飘。
李信海呆了一呆,这个时候,小七不耐烦地走进墓穴,对李信海说道:“二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