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渣男就想到陈世美,想到他为了攀附权贵,抛妻弃子,可谓是古今渣男的代表人物。
又有几人知道陈世美不仅没有抛妻弃子,他还是个清廉正直、刚正不阿的好官?
这就是文人的厉害,一根笔杆子就把人戳在历史耻辱柱上,生生世世受人唾弃。
至于真相?
呵呵,没听过一句话——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
老百姓喜欢狗血八卦,更喜欢有起伏有转折的故事,至于真相如何,鲜少有人去关心。
“那柳羲……当真是个泼妇,她这是想撕破脸,要与我们几个计较?”
“妇人么,哪有不记仇的?”
有人不屑冷哼,眼底却闪过了几分心虚。
不过这一缕心虚很快就被湮没。
金鳞阁对外免费开放,他们又拿到了入阁的资格,当然有资格享受里头的一切福利。
他们又不欠丸州什么,不管是借书、抄书还是别的福利,那都是丸州自愿提供的。
既然是自愿的,他们便不算受了丸州的恩惠。
如此一来,哪里算得上“以德报怨”?
丸州难道还想耍流氓,挟恩图报不成?
他们嘴上鄙视姜芃姬的性别,但他们还不算太蠢,毕竟姜芃姬有权有势,他们没有。
瞧见告示牌上的题目,他们先是慌了一阵,旋即自我安慰。
两日之后,愣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果然——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安静了两日,如今又跳了出来,不仅诋毁姜芃姬,甚至挑剔金鳞阁。
甭管是怎么红的,至少他们的名声比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好多啦。
黑红也是红呀!
只是——
气氛有些不对劲。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原先和他们谈天论地的文士全不见了,每次找他们谈什么,总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推辞。
不少熟面孔见了他们的脸,纷纷以袖掩鼻,快步绕开。
偶尔还能听到旁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用眼神瞥向他们,眼底带着几分鄙薄。
“诸位仁兄——”
诗会庭院,见远处有几个友人席地而坐,众人面上挂着惬意的笑,似乎谈论什么。
一人凑上去,还未等他作揖,那几人纷纷作鸟兽散。
“这、这……”
那人像木头一般愣在原地,面上倏红倏青,既尴尬又生气。
好不容易,他堵住一个年轻瘦弱的文士,硬要问出个好歹。
他怎么说也是敢于对抗强权的斗士,为何旁人这么对待他?
寒门士子道,“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心中憋着火,没好气道,“近几日潜心研读典籍,哪里有时间管外头如何?”
只怪金鳞阁的好书太多了,他总感觉学习的时间不够用。
寒门士子听了,眼底的轻蔑更深一分。
未等他发作,寒门士子道,“若是不知,你去金鳞街市待一阵就知道了。”
说罢,寒门士子生怕旁人看到自己和他混在一块儿,匆匆走人。
金鳞街市是金鳞阁不远处的商业集市,这也是姜芃姬特地派人建造的。
金鳞阁带来大量人流,这可是绝好的商机。
人流庞大,生意繁荣,不少百姓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金鳞街市,商铺林立。
这是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唯独丸州还有些花样,不少士子喜欢在这里听说书先生说书。
小说是下九流的东西,奈何剧情太吸引人了!
在卫慈的牵头下,丸州的说书行业可是官府统一管辖的,业内规矩严谨。
他甚至寻了几个有天赋的小说家,专门搜集时事八卦,让他们编撰成小说,借由说书先生之口,讲给百姓听。他还定下规矩——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利于姜芃姬的言论,半个字都不行!
当然,同样也不能过度夸大,尽量让百姓了解一个真实的主公。
卫慈借由娱乐掌控舆论,如今初见成效,百姓对他们的丸州牧可是爱戴得很。
甚至还有未出阁的娘子哭着嚷着想要嫁她,哪怕她是女子也要嫁!
这个梗还被小说家改成剧本,一度成了丸州最火热的小说。
不少百姓被感动得落泪。
你说,有情人为何不能终成眷属呢?
同是女子又如何,痴心人就该被温柔以待呀!
诸如此类的话本,看得旁人目瞪口呆,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今天目瞪口呆的主角换了人了。
那人听了寒门士子的话,匆匆赶到金鳞街市,路过某间茶肆的时候,骤然听到自己的名讳。
他寻声望去,只见茶肆内外围着不少人,一身儒衫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说着故事。
他站定听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黑。
良久之后,抚尺一拍,说书先生道,“……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他坐回原位,喝了口茶润润唇,附近的百姓一片哀嚎。
“你这老头子,未免太不仗义,怎么故意卡着这里,让人不上不下的?”
“就是就是——一口气说完呀,你不说完,总觉得心里有猫儿在挠。”
“唉,今日难眠喽!”
“说书也不能如此断章,分明是故意吊着人胃口呀。”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
那说书先生眼皮一抬,他道,“哪儿是小人不肯讲?分明是下一章原稿还未拿到。”
百姓熄声了,不过片刻,他们又义愤填膺起来。
“那个赵忝当真是无耻至极,端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楼里头的娘子都不会这么不要脸!”
“嘿!你这么说俺就不乐意了,楼里头的娘子怎么了?一手给钱,一手脱裤,正经交易。哪像是那几个人,一个赛一个不要脸。像是本子里说的,十几年的圣人书,学到狗子肚子!”
茶肆外的赵忝听了,胸口一闷,险些气吐血。
他连忙抓来一人询问话本内容,那个百姓也热情,张嘴就来。
一个叫赵忝的年轻人听说他国开了一间免费的书院,他和五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去求学。
不料碰上盗匪,六人失散,赵忝也是幸运,他被山野间的单纯树妖所救。
赵忝觊觎树妖美貌,花言巧语骗得树妖喜欢,哄了单纯的树妖跟了他。
殊不知赵忝在家乡已经有了妻室。
数日之后,赵忝带着树妖资助的银钱继续上路。
到了书院,赵忝大肆挥霍,假冒自己是某地士族贵子,得到一位柳姓大儒的青眼。
那位大儒觉得赵忝心性不怎么坚定,试探之后不打算重用。
正巧,赵忝听闻大儒家中有藏书无数,他找大儒借书。
碍于情面,大儒借了,赵忝从书中获益无数,借着这份机缘,他偶然得到了贵人相助,一路高升。
功成名就之后,赵忝停妻令娶,树妖忍不住出来找赵忝,赵忝却说树妖惑人,他对树妖并非真心。
大儒听闻此事,为树妖抱不平。
这下可惹了赵忝。
世人皆知大儒借书给赵忝,赵忝却说自己能成功全靠天赋,和大儒借书没有一分钱关系。
不仅如此,他借用权势,制造舆论,反诬大儒德行败坏,还与树妖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