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的姐儿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像夫人了。”
苏秋一边给肖清梳着头发一边看着铜镜里长开的脸夸她。
“苏妈,娘亲就像我这样吗?”
肖清也看铜镜里那张脸,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亲娘是个什么模样。
从懂事起,就知道温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自己也是一个性子倔的,一直不愿意喊她母亲,就跟着人喊夫人。
她不讨人喜欢这一点自己心里明白着呢。
不喜欢也无所谓,她肖清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而已。
在肖家大院饿不死冻不死,一年一年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你的姐儿呀,是你像夫人。”
苏妈妈笑了,笑容凝结在脸上。
小姐长大了,就该说亲事了。
“昨天确实让我去说了,说那门亲事不错。”
“小姐,是姓什么?哪一家的,老奴去打听打听。”
“好。”
肖清转过身轻轻的依偎在苏秋的怀里:“苏妈,等我出嫁了,你就跟我一起去,我给您养老。”
“好,我的姐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苏秋抹着眼泪:“夫人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肖清也落泪。
母亲是什么样子完全无法想象,每一次从苏妈的嘴里都知道,母亲为了自己才会撒手而去的。
自己欠母亲的不仅仅是孝,还有一条命。
她这条小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母亲而活,一人活两人的重任。
肖清给苏妈说了那户人家姓什名谁。
“老奴下午就出去给小姐买点脂粉。”
“好。”
肖清知道,买脂粉不过是出府的理由而已。
苏妈是为了打听亲事。
肖清自己都不敢相信温氏会给她选什么好人家。
她有儿有女她是肖家的夫人,自己这个嫡长女碍眼得很,空有其名并不受她喜欢。
对亲事,她是有几分期盼的。
她不是想郎君,而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姐儿啊,这户这人家不行。”
是继室不说,男人还比她大二十岁,而且,男人在外的口碑并不好,还会打人,前一个媳妇儿就是被打受伤不治而亡的。
“姐儿,咱就是不嫁也不能进那样的人家。”
苏秋抹着眼泪。
心里骂着温氏,果然最恶毒的就是后娘!
“姐儿……”
“苏妈,我明白了,别担心。”
肖清心里洼凉一片,她原想着温氏给说的人家可能会清贫一些,没想到会这么埋汰自己。
当继室,大二十岁,还打人!
温氏,真正是好狠的心。
第二天一大早,肖清执意要给父亲请安。
“小姐,老爷还在练拳呢。”
“胡伯,我有要事给父亲说。”
胡伯看着这个小姐一声叹息。
“那行,你在旁边伺着,等老爷歇下的时候再进去。”
“谢谢胡伯。”
肖清默默的站在廊下,看着父亲在那儿练拳。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世上最亲的人,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肖清能记起和父亲说话的时间不超过十次。
每一次见他,都是冷冷的。
她见过父亲抚摸着肖澈的头说话,脸上有笑意;也见过肖冰她们姐妹仨在父亲面前撒娇,父亲给她们带回来礼物。
每每那个时候,自己就像是多余的一样,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
越想,眼睛越是模糊。
“小姐,小姐。”
胡伯提醒她:“老爷练完了。”
肖清才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
“女儿给父亲请安。”
“你怎么来了?”
肖浩权看着面前的人皱眉。
“父亲,夫人给女儿说了一门亲事,女儿想请父亲派人去看看合不合适,在这个世上,女儿只有父亲这个亲人……”
“胡闹,夫人是你继母,也是你母亲你还有弟弟三个妹妹,怎么就只有为父一个亲人了?”
肖浩权觉得这个女儿一点儿也不懂事。
温氏为她做了这么多,还不懂感恩。
从心底将人排除出去了,这不是枉费了温氏的一番苦心?
“父亲,您是女儿的最敬重的父亲,您说这门亲可以,能嫁,女儿就嫁,绝无半点怨言!”
肖清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父亲,女儿信您!”
“行了,下去吧。”
看着她那张脸,肖浩权的心不由得难受起来。
挥挥手,让她走。
“谢父亲,女儿告退。”
肖清俯身施礼然后退下。
转身的一霎那,眼泪滚涌而出!
是的,她将终生幸福压在了父亲身上。
如果……
“我的姐儿呀,你怎么能这样说,这可怎么办?”
苏秋急死了!
老爷一向听夫人的话,这要是真嫁。
“苏妈,如果没法避免的话,我就嫁吧。”
肖清闭上眼睛,想着大不了一根绳子上吊。
到时候,看温氏还怎么收场。
也或许,她就算是搭上了一条命,温氏也能脱身。
肖清心里很难受。
“苏妈,我只有您了。”
父亲明显的不信她。
内院,肖浩权重重的将茶杯放下。
“老爷。”
“老胡,你说。”
“老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正常的,小姐长年在闺阁之中从未与外人接触,自然不知道夫人为她选择的夫家什么样,她只好找老爷您帮忙打听,她是依赖您这个父亲啊。”
“行了,那你就去打听打听吧,事无巨细都说来。”
“是,老爷。”
胡伯也是看出来了,小姐应该是对这门亲意见很大,不乐意。
但是内宅都是夫人做主,所以才冒着被老爷不喜的风险来求助。
胡伯想着先夫人那温婉的性子,就觉得这次的任务很重。
胡伯打听到了消息,亲自出门去探听。
果然是不妥当。
那人在坊间名声已经这么坏了,亏得夫人还敢攀亲。
后娘啊,啧啧,真正是狠毒!
胡伯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老爷,都没有添油加醋,原封原样的说,只是最后加了一句:“这刘家的老爷还真是想得天真,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娶我们肖家的大小姐,肖家岂是他能随意肖想的?”
“老胡,你都替我做主了,嗯?”
“老爷恕罪,老奴胆大一回,就是觉得这门亲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