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那意思明显是要同时小郎君独处,底下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也不必李昀发话,自己就避在一边,给两人留出空间来。
福禄就站在那包厢门口,这儿能听见动静,又听不清两人说什么。
——方便陛下叫人,又不至于窥伺圣音。
可是……除了最开始那一点动静,里面就一片安静。
怕出什么事儿,福禄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那两人确实坐在窗边,什么话也没说。
福禄心里纳闷儿,就这么坐着,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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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了许久,李昀开口,“这次,打算何时走?”
“快了,就这几日……见见故人,便走了。”
李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苍老之色来,“不多留一阵吗?”
时越笑了笑,“我留久了,于我于这世道都没甚好处。”
他毕竟是个外来者、异数……对世界影响多了,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昀沉默。
两人一直在这坐到了天色渐暗。
福禄急得额上冒汗,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来提醒了一句,“陛下,宫门就要落锁了。”
皇宫当然不会把他的主人锁在门外,但要真等了宫门关了再回去,那动静可就闹得大了,危险系数也就直蹭蹭地上涨。福禄也不必关心什么朝堂时政,他只要知道这位主子出了事,他怎么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明显从李昀那张波澜不惊、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上看出不情愿来。时越笑了一下,举起杯中的茶水敬过去。
李昀一顿,终究是举起手中茶杯……
杯壁相碰、一声清脆的响声。
——算是作别……
时越察觉到李昀似乎想问什么,最后却终究没说。
他摸摸自己的脸,大概猜到李昀像问什么。
他倒是能找到一二三四五……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来。要真是真假参半地含糊地说,就是李昀这种直觉系,骗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对方不问,时越也乐得不说,毕竟圆谎要费很大的精力。对着朋友,如非必要,他也不愿意说假话。
但李昀想问的其实并非此事。
他曾听吕厚说过,阿越的体质十分奇怪,常人身体虚弱,倘若以药或膳食温补,多少会有起色,但是阿越的身体却像是个空心的竹管,补多少漏出多少,常年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状态。
……不像是病,倒像是什么咒术。
越有能力就越受约束……这些年,他对此感触也是颇深,再加上时越那句“于我于这世道都没甚好处”。
李昀想问:这是不是擅自插手这乱世的惩罚?
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不管是与不是,有一点他是确认过的,他……不曾后悔过。
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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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先前秉州遭遇的山匪的那一番话,李景信去毅州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等到真到了毅州,看了当地的情形,他发现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
本以为几个月能解决的事情,李景信生生磨了两年多,一直到第三年的开春,他才得以回京。
朝上复命之后,他未及回府,便先往高家那别院去了。恢复身份之后,他也曾提起过,给小先生再另置一个院子,不过却被拒绝了。
他早就收到先生离别辞信,知道此间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他这会儿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