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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会?”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
  “可能我没空陪你去。”
  这是大出她所料的。
  “为什么不想见我的朋友?人又不多,说是同学会,其实就是小型聚会。”
  “你没提前说,我有别的安排。”
  既然这样说了,无论是不是借口,都不应该强求,但她这次有点反常,对隔了大半个月才见到的他说:“假如是你的朋友想见你,你会去吗?你会去。”
  他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我们的关系,见见彼此的朋友,不应该是基本的吗?”她跟他较上劲,反正她对他很少提要求,憋到现在,提一个无可厚非。
  “你要是拒绝,我要重新考虑你了。”
  这话是气话,但他听完后就认真思考起来的样子,她看到就心慌了,面上还是一层淡定,开玩笑,老被他吃得死死的,她多长三岁是白长的不成?
  “是你的好朋友?”
  都是成年人,朋友和好朋友有什么区别?幼稚!她嘴上却应道:“是。”
  “明天,我去。”
  有些人天生是太阳,有些人天生是月亮,还有些人是星星,点缀背景用的。
  组织聚会的依然是那个有聚会爱好的同学,聚会的原因是一个同学回本市定居。
  同学姓周,就是太阳那样的人,周同学的事迹从入学起,到毕业到工作,一直没有脱离过群众之口。
  有这人在,众人里没人是月亮,都是背景。
  “有男朋友记着带上,我们都会带家属的。”
  热爱聚会的同学不认为她会有男朋友,只是打电话每个人都提醒了而已。
  “都会带上家属”几个字和杨碟的若即若离一起刺激了她。
  是,她表现得很不在乎,那是她转移了注意力,毕竟她这种独居之人,生活方方面面都有她操心的,打扫一遍卫生,整理一下收纳,修补修补家用,就够她忙一阵子。
  冲动一旦出现,就势如破竹让她做出行动。
  一得到他的答应,她还是疑神疑鬼地问:“不勉强?”
  杨碟没有回答这种倒退型问题,他马上去窗边打电话,跟同事调休。
  “教导主任!”
  刚进门,同学就冲王含乐招手。
  她进来就见周同学独身一人坐在长桌中间,周围人都成双成对,见王含乐一个人来,没人意外。
  “教导主任!你比以前好看了!”
  “请叫我小赵雅芝谢谢。”
  反倒是离开职场后多年没见的周同学看到王含乐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热情,招呼她坐旁边的位置。
  王含乐记得,她俩在大学时就是竞争对手。
  “我还有个人,我坐对面。”她径自找了个斜对角的座位落座,远离风暴中心。
  大家都带了伴侣,周同学旁边的座位却邀她落座,只能说明,今晚只有她是独自一人。
  所以看见王含乐单着来她才那么高兴。
  全部人都有伴侣,唯独她没有,这个安排不言而喻。
  王含乐看向右上方热爱聚会的那位同学,对方端起酒杯,冲她笑。
  什么都比不上同学的成功,除了有伴侣这一点,她们相信光这一点足以抗衡这位三十多岁事业有成却独身的优秀同学。
  王含乐是领来火上浇油添堵的。
  王含乐说“我还有个人”,同学们吃着餐前菜,都没刻意等,对面的一双无奈含笑的视线,洞悉一切,又满不在乎,端了一杯冰淇淋给王含乐,“他们家冰淇淋很好吃,你尝尝。”
  王含乐没客气就接过,竞争对手这位同学曾经和她身处同一行,同学已经坐到了投资人的位置,而王含乐却流落到了市井烟火之中,这也是她心有不甘坚定要来的原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吃着冰淇淋,有人握住王含乐肩头,她抬头一瞬间,突然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杨碟一进餐厅就看见靠门边而坐的她,动静很小地落座她身旁,她立即把手中冰淇淋递给他,被他伸掌推开,“喝水就可以了。”
  “吃一口嘛,真的很好吃。”她难得撒娇,男人犹豫了一下,含入她递到嘴边的勺子。
  “王含乐,你闪婚?”同学中有人猝不及防吃到一口狗粮,待看清狗粮是谁在发,发出一声质疑,但由于不敢置信,这句质疑声量特别高,如同尖叫。
  王含乐早就有准备,但还是给那噪音刺激得本能挡在宝贝蛋前面,身后人却起身,和对方的老公握手。
  “杨碟,她的男朋友。”
  她特地叫他穿随意来,他也照做了,哪料来了一看,除了对面的单身靶子同学,其他人都难掩正装打扮的痕迹。男人们这才想起一一互相握手认识,每个人与杨碟握手之际,都尽量伸展身体,注意仪态,相信如果有镜子在他们对面,必定会搔首弄姿一番再起身,在场的女人们纷纷露出迷之微笑。
  “收腹收腹。”同学不停提醒他老公,那位男士在坐下的时候,西装腹部扣子没崩住,下摆蜷起来。
  本来专心吃冰淇淋三缄其口的王含乐马上放下杯子,伸长脖子冲那个老公说:“别收了,没用的,每次都跟我抢吃的,不胖没天理,顺其自然吧。”
  那个老公尬笑,他是不待见王含乐的“丈夫团”成员之一,当下就想顶回去,他老婆推了他一把,“亲爱的,去跟后厨说我们增加一个人。”那位男士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走开了。
  成为王含乐挡箭牌的杨碟垂眼,她正埋头借冰淇淋杯子挡住一脸坏笑,笑得没心没肺。
  她觉得这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虽然她面上淡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头也不抬,把杨碟撂一旁让他自己去应付。
  直到最后周同学也站起来和她男人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
  看得出周同学是真的高兴,有人迟到,还穿得这么随意。
  连王含乐得知要来的人,都特意穿得正式了一些。
  衬得现场唯二两个穿着随意的人握手在一起时,才像一对。
  王含乐这才如梦初醒,一脚踩在旁边人脚背上,他条件反射地快速缩手。
  杨碟看了她一眼,跟在场人认识了一圈,他坐下就没再主动说话。
  “班长,办置了房产,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对面的周同学回答,要在市中心一条街上投资开一家餐厅。
  她看着王含乐,“这个想法还是受你启发的。”
  王含乐脸上出现“呵呵”,那个位置她知道,曾经她豪言壮语,说要开多个分店,然后把总店开进那条街上,利用地理位置优势让事业攀上巅峰。
  现在自然是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不影响暗暗较劲的人把她话给记下。
  “乐姐,有没有考虑投资进来?”
  “位置好就能保证稳赚不赔吗?”她把问题丢回去。
  同学就以专业拉投资的方式条条给她分析,她听得心不在焉,却发现身旁人有在仔细听,立即心里不爽。
  他又不懂这行他听个毛。
  “不好意思,我要跟那边说点事。”她起身离开交谈局,钻进聚会老搭档那堆人里。
  组织聚会的那位把她拉到一边酒水台挑饮料。
  “你还记得我老公公司那个花花公子不?”
  “不记得。”
  王含乐越是回答得干脆,同学反浮起了然的笑,“结婚了。”
  下巴支着餐桌方向,“你这个比那个好得多,可有你的,怎么找的?”
  “倒贴的。”
  “我信了你的邪。”
  “大实话。”的确是她千辛万苦倒贴回来的,以至于到现在她还没有真实感,常常在醒来看到枕头边的他,会怀疑进入了梦中梦,而从头到尾确认一遍记忆。
  “哦,什么时候结婚?还记得当初你说过,要嫁大帅哥,背地里没少人笑你,哪想到你能有今天,你家里藏着台梦想实现机?”
  “呵呵,他年龄比我小,只能说玩一玩,谈结婚,还早。”
  “你不想,可有人想。”同学偏过头往她后面看,却看到她们嘴中的主人翁就站在她们很近的地方,明显是走过来了,又礼貌退出她们的私语圈。
  “手机响了。”男人说,脸上看不出情绪。
  “哦哦。”
  王含乐三步并两步回到座位,拿起手机看未接,却没有未接。
  “我们来做个游戏。”周班长站起来拍掌,召回四散的人,因为没人愿意贡献自己家厨房饭厅,也没人愿意展现自己的厨艺,这家餐厅今晚被她们包了场,餐厅不大,老板是熟人,打包场费打了折,避免了有人趁机找借口不来,比如王含乐。
  听到玩游戏,人都靠过来。
  周班长拿出手机放桌面。
  有人说:“我知道,《完美陌生人》。”
  “这是我计分用的。”周班长笑着拿起手机摇了摇,“我是现场唯一单身狗,无法参与,就做监督人和计分人吧,这个游戏非常适合夫妻玩。”
  来了。
  就知道这女的不会忍气吞声。
  听了规则后,王含乐不得不感叹,自己看着没她和善,但比她能忍气吞声多了。
  考验夫妻彼此之间有多了解。
  题目都很简单“喜欢的内衣牌子”“多久换一次内裤”“胸围是多少”“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最喜欢的电影”“最喜欢的音乐”“最喜欢的男星女星”“你们相识是在哪一天”,考虑到还在公共场合,题目也没刁钻到哪去,大家都能接受。
  这也是这位同学的特色之一,会做人。
  男女都事先写好答案交过去
  王含乐没结婚,她和身边人只是陪场的,刚开始也不是很在意,答题前她低声问男人:“你想我得高分还是低分?想我得高分就让我看一眼你的答案。”
  男人食指一伸,戳走自己的卡片。
  “没必要作弊,毕竟是你们好朋友之间的游戏,不是吗?”他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的语气。
  王含乐眼皮开始跳。
  按题目顺序写好答案,周班长汇合好后,开始一对对比对答案。
  “第一题,都是关于双方喜欢的内衣牌子,我先看明明两口子的。”
  周班长抬起脸,也没说谁对谁错,对脸庞日趋同化成宽皮大脸的夫妻俩意味深长道:“男人还是需要对时尚有一定了解。”
  没想到简单的题目也会造就修罗场。
  接下来比对,她给每一对都提了“善意的意见”,大多数人脸色都一阵红一阵白的,心理素质差的,听完了就借口抽烟闪外面。
  最后是王含乐这对的。
  王含乐突然有点紧张,去拉旁边人的手,没摸到,旁边人双手交握放腿上,嘴角翘起一个客气疏离的笑,眼睛像在看对面,又像没看。
  他一定觉得很无聊。
  可能是王含乐表情不好看的缘故,周班长比对完后,没有提建议,只给了王含乐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那笑让王含乐觉得,自己为什么不穿t恤加牛仔裤,说不定也能穿出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风采。
  而且单刀赴会有什么不好?
  “我直接公布男女最高分吧。”女人抓了把马尾,扫视全场每张脸,顿了顿,“你们觉得最低分有必要公布吗?”
  “有。”一个脸色很紧张的同学快速回答,她丈夫被她紧拉着不许去外面抽烟。
  “那满足你们。”她指着虚空,一分钟没说话。
  “怎么了?”众人问。
  “唔,现在放的这首爵士乐,《only love can break your heart》,真应景。”
  大部分人都不以为然,王含乐可能学英文学魔怔了,马上竖起耳朵。
  听着听着,在那舒缓音乐中,她越来越预感不好。
  果然,她拿了女方最低分,不意外,又很意外,她傻傻地问:“我答对了几道?”
  “乐姐,你一题都没答对。不过——”周班长卖了个关子,“男方最高分是全部答对。”
  “是谁!”在场所有女人都惊呼。
  在她们的呼吸屏住中,周班长起身,笑眯眯将两张卡片递到王含乐和杨碟之间,“是这位杨医生,杨大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