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了头然后低声地嘟囔了一句,随后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扎拉·巴里克先生的身后。
等到加尔文意识到的时候,这位所谓的牧师已经全盘充当起了玛德琳的代言人。
“很显然这位先生对我们有一些误会。玛德琳女士是降临教非常虔诚的教徒,而今天是她突破重重考验终于正式成为信徒的日子,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虽然说玛德琳女士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资格进入一家高级餐厅吃饭,也不代表你有权对她进行质问……”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加尔文露出了微笑,那种诚恳地,让人信赖的笑容。
加尔文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听清楚他之后的话语。
之前加尔文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当对方站到这个距离之后,就算是瞎子也没有办法忽略掉男人胸前挂着的那一枚小小的十字形吊坠,与正常十字架不同的地方在于十字形的金属架上雕刻的并不是耶稣基督,而是一个展开翅膀的男孩。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吊坠,男孩有完美的脸,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紫色的水晶。
加尔文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痛,他简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一枚吊坠。
一个毫无感情地声音在加尔文的脑海里响起来,那声音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他正伏趴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
(哦,这是一位牧师。)
(当然的。)
(这是一位降临派的牧师。)
(降临派,毫无疑问——就连那副笑容都是如此相似。)
(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是丹尼尔的笑容。)
……
“加尔文……”
“加尔文……”
“加尔文?!”
有人忽然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加尔文,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对方,同时他的手已经完全不由自主地挥舞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手腕就在暗处被人牢牢地卡住了。加尔文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当他好不容易终于恢复了清醒之后,看到的是维吉利满是担忧的脸。
“加尔文,你的脸色真的太糟糕了,你没事吧。”
富家公子哥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加尔文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月球回来,因为强烈的暴虐欲望和自我控制之间的冲突,他现在全身的肌肉都在发痛,太阳穴上方的血管突突直跳,引起了细微的耳鸣。
加尔文微微张了张嘴唇。
“……我想吐。”
他说。
然后他推开维吉利,一路跌跌撞撞在餐厅里其他人低声惊呼冲出了大门。
加尔文几乎是摔倒在马路边上的,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强烈的恶心感已经完全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就着那样狼狈的姿势趴在马路上呕吐起来,然而因为进食过少的缘故,除了苦涩的胆汁之外他很快就什么都呕吐不出来了。他的食道火辣辣地疼,眼泪和鼻涕糊住了他的脸。
有好一阵子,他因为虚脱而根本无法动弹。
“加尔文!”
直到有人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将他强行拖起来。
几分钟后,加尔文坐在维吉利位于高级住宅区的别墅里。这是一栋别致的两层小楼,无论是地板还是家具都非常干净,很显然定期会有清洁公司对这里进行维护。不过从并不新鲜的空气可以闻出来这里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人住了。
当然,加尔文并没有在意这个,他蜷缩着身体茫然地坐在沙发的角落,身体依然十分难受。
“这里之前是我的住处。”维吉利有些忙碌地将披在家具上的白布扯下来,然后有些忐忑地向加尔文解释道,“在我……出了那个事故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不过后来我父母就更加希望我能回家去住了因为他们希望看着我一点……抱歉我把你带过来了,毕竟这里比较近,你看上去真的有些糟糕,我觉得你可能更想先休息一下再回家。”
加尔文恍惚地看着维吉利,他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气息——之前的呕吐物留下来的纪念品。
维吉利转身转进了厨房,很快他又回到了客厅,然后将一瓶水递给加尔文。
“抱歉,因为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所以厨房里只有瓶装水了……”
加尔文粗鲁地抓过了那瓶水对上嘴唇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些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浸湿了他的胸口。
然后维吉利伸出手,他掏出了一张棉质的手绢,轻轻帮加尔文擦干净了脸上的各种液体。
加尔文仰着脸任由维吉利的动作,没有反抗,更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