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加尔文才勉强强撑着在维吉利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当然,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得迎来了维吉利的抗议和劝阻。
“你中枪了,加尔文,六颗子弹,两颗靠近心脏——你应该庆幸芙格那个家伙在纳粹时期练出来的本事,不然我想可能真的要想办法找个无名墓地把你埋下去了。是的,我不会把你的尸体丢在街上,你知道,你的身体实在有些太漂亮了,若是真的丢在街上鬼知道你会遭遇什么……”
“你今天,有些多嘴。”加尔文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好控制自己不至于在身体的疼痛中失态,他冷冷地看了维吉利一眼,然后开口,“还有,纳粹是怎么回事?”
维吉利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他做出了一个明显的懊悔表情,然后冲着加尔文耸了耸肩膀。
“有机会的话,我想你其实可以自己去问那个控制狂——”
他调皮地冲着加尔文做了一个鬼脸。
然而加尔文与他对视着,表情冷漠,没有笑容,冰冷得像是真正的大理石雕琢的塑像。
十几秒钟后,维吉利的笑容也渐渐的,渐渐的从那张脸上消失了。粉饰太平的饶舌和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终究被加尔文毫不犹豫地撕开。
在那残酷的一夜之后,无论是加尔文还是维吉利(还有他的那帮人格们)对生活显然都有了一些别的感悟。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维吉利终于放下了僵硬的假面具,在加尔文面前泄露出了些许真实情绪。
“嘿,加尔文。”他忽然低下头,额头抵在了加尔文的肩膀上,“……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失去你了。你吓坏我了,真的,彻底地吓坏我了。”
他沙哑地说道,话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意。
加尔文垂下了眼帘。
在维吉利看不到的地方,加尔文眼底闪过了一抹淡淡的无措与仿徨。
“嗯,我知道。”他说。
其实,加尔文以为自己会死。
他当然有意识到自己中弹了,而起不止一颗子弹。只是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中弹的痛苦就像是被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给抹去了一样。
在那之后,他依稀还记得自己似乎是被人扶上了救护车。
一段行驶之后,有人在车里给他做了手术。
当然,那个人只可能是芙格。
按照维吉利的说法,从那一夜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而加尔文一直在昏迷。
“你的情况不稳定……芙格已经尽力了,你的伤势真的太重了,可是我们没法带你去地下诊所。”说到这里的时候,维吉利的表情有一丝淡淡的不自然。
加尔文眨了眨眼睛。
“降临派在通缉我。”他异常肯定地说道。
“唔……严格地来说,他们在通缉一个‘制造了天使镇惨案的绝世美人’。他们还不知道那是你……当然,也不知道还有我。”维吉利说,“不过,如果在那个时候忽然有人带着一个流血不止的中了枪伤的绝世美人找到地下诊所寻求帮助,那么情况就不太妙了。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你在这里养伤,不惊动任何人的那种养伤。”
维吉利在靠近南部的一个海滨小城里租了一栋房子,当然,是用他父亲的名义。
这里相当漂亮,每年都有不少人会在海边的漂亮别墅里呆上一段时间。
在这种环境里,像是维吉利这样的富二代带着自己的漂亮男友在这里鬼混显得是那样的自然。
“……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维吉利补充道。
在维吉利的描述中,带着血流不止的加尔文躲开降临派的追踪,甩开警察的盘查,想办法给加尔文开刀取出子弹然后伪造了两人的不在场证明——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那样简单,轻松,就像是好莱坞电影里主角拉风的收尾。
但是加尔文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到底有多难。
加尔文越过维吉利的肩膀朝着窗外望去。
果然,对着窗口的,是一片碧蓝的大海。
“我终于有些庆幸我没有就这样死掉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加尔文偏过头,对着维吉利轻轻说道。
“虽然我醒来的时候那一首歌差点让我想要重新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