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陈小川的拼命劝说之下,老家伙这才饶过被摇晃得快要散架的陈一发。
一屁股坐在躺椅上, 直喘粗气。
“三叔公,舞灯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您老跟着瞎掺和什么呀。”
陈小川轻轻拍打着老人的后背,真是哭笑不得。
见过见钱眼开的,可就没见过见钱眼开得不要老命的。
就三叔公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去舞灯,岂不得活活累死?
“你小子懂什么,圆圆的爹妈不疼这闺女,我要是再不管,谁给她准备嫁妆啊?”
老头还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圆圆听得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一双小眼睛顿时就红了,上前轻轻揉着老人的心口。
“……您要是真想咱们村的舞灯队拔得头彩,我觉得,您老还是不要去为妙。”
陈小川目带怜悯,吭哧吭哧的老实说道。
带着三叔公上场,那绝壁是带着个天大的累赘啊。
不但得照顾他老人家的情绪,还得时刻注意他的老胳膊老腿什么的。
这话听得陈大栓四人深以为然,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陈一发更是连连说道:“不妥,的确不妥!”
“嘿,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当年老子领着你们的爷爷那一辈,哪年不是舞灯舞得最厉害的?”
“你们出门去问问,十里八乡的那些老家伙,哪个没听过‘陈家龙头’的名号?”
对于陈小川的劝慰,陈阿大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吹胡子瞪眼。
他重重一拍膝盖骨,开始了长达数个小时的“想当年”。
听得陈小川几人那是瞌睡连连,无精打采,上下眼皮直打架。
可又不敢打断,只得一边咬着舌尖,一边强打精神听得,活生生的就是一种折磨。
最终,还是在陈小川的 不断劝说之下,老头这才没有任着性子胡来。
但是坚持让膀大腰圆的陈圆圆加入舞灯队,不然他就罢工,将扎了个雏形的竹架子给一火柴烧了,谁来也不给面子!
陈一发本想拒绝,可眼下舞灯大会就在三天后举行,时间实在耽搁不得了。
若是这臭老头罢工……到时候,去哪里搞一盏既结实又美观的毛龙灯?
不得已,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陈圆圆的加入。
好在舞灯队里,已经混入了乌青青还有陈小小这两个女孩子,再多一个,似乎也坏不到那里去了……
看着虎背熊腰的少女又是羞涩又是兴奋,陈一发暗暗安慰自己:
就凭这闺女那一身肥肉,想来那力气,也不比门外那些快要挤破头的小伙子差了。
要知道,虽说那头名的三百万奖金相当诱人,但仅凭陈家村这些歪瓜裂枣就想拿下,自然是痴人说梦。
陈一发也没打算冲着那舞灯大会的第一名而去,能得个前十,就已经能够做梦都要笑醒了。
前十名也有个十多万的奖金呢,除开给村里上缴的一部分,舞灯的这些人每人怎么也能有个几大千。
几乎相当于是种一年地的大部分收入了。
舞灯既不耽搁开春以后的农事,而且还能为陈家村扬名,美滋滋!
之后,在陈一发的主持之下,陈阿大的前院,临时被征收成为“陈家村舞灯队队员海选现场”。
评委,自然是陈一发与陈小川几人。
鉴于陈阿大拥有多年的舞灯经验,破例将其纳为名誉队员,共同参与评审。
说是海选,可陈家村就那么屁大点地方,能舞灯的小伙子总共也就十来个。
这还算上了一部分发育不良,瘦胳膊瘦腿的。
好在那奖金丰厚的舞灯大会一事,私下里早就在村里传开了。
一些个面膛发黑的庄稼汉也动了心思,不顾家里婆娘的劝阻,死活要厚着脸皮挤入年轻人的队伍。
这其中,就包括陈大栓的老爹……
站在一众评委面前,陈老汉为了展示自己那雄健的肌肉,在寒风里上身脱得只剩件背心。
虽然冻得鼻涕直流,依然是目光炯炯,死死瞪着评审桌后的自家两个小兔崽子。
陈大栓与陈二栓那叫一个羞耻啊,窘迫得都想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最后还是陈小川有些不忍,力排众议,给了陈老汉一个“后补队员”的资格。
结果顿时就遭到了一众选手的强烈抗议,说是陈小川偏心。
还说陈大栓兄弟俩徇私舞弊,陈老汉的晋级之路有黑幕,不服,大大的不服!
“抗议无效,谁再嚷嚷,自动失去参加的资格!”
察觉到陈大栓兄弟俩投来的感激目光,陈小川淡淡笑了笑。
他向雄赳赳、气昂昂展示肱二头肌的陈老汉微笑点头,示意这位年近五十的大叔可以下台休息了。
对于陈小川,作为拥有一票否决权的陈家村村长,陈一发,自然是无条件拥戴的。
他轻咳一声,板着脸大声说完,看都不看那些被气歪了脸的家伙。
眼皮一抬,慢条斯理道:“下一个。”
这处海选现场,最后都把村里的老人给惊动了。
几个杵着拐杖的老头颤巍巍赶来,陈一发只得一脸苦逼的挪开屁股,灰溜溜的坐到角落里去。
“台下的选手,请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秉承选举舞灯队员要公平、公正、公开,注重整个队伍的体、智、德、美全面发展。
在陈小川的提议下,海选的门槛,是举起陈阿大家院门口那块被遗弃多年的老磨盘。
然后便是进入面试环节,回答陈小川提出的三个问题。
此刻木桌对面,站着个陈家村的毛头小伙子,听完陈小川一本正经的问题,他一愣。
随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道:“俺的梦想,就是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儿!”
院门内外,一片哄笑之声。
“没有远大的梦想,差评,不合格。”
陈小川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就摇头否定。
没办法,前来参加海选的陈家村村民越来越多。
不否定一些,估计全村老少都想往舞灯队里挤。
在他们看来,参加那个舞灯大赛,不就跟直接去领钱有啥子区别?
舞个灯,不外乎是咬牙坚持。
反正前后有人扛着嘛,偷点懒,喘口气什么的,谁能知道?
要是运气好能混上个名次,不管多少,总能分到些钱。
那可比蹲在家里,跟老娘们吵架好得多了。
听完陈小川的话,木桌对面那人一呆,随即就急眼了。
他对陈小川大声嚷嚷道:“陈小川你个王八蛋!你忘恩负义!你不记得九岁那年下河偷看女人洗澡,还是老子帮你放的风……”
“咳咳,那啥,鉴于这名选手意志坚定,特例准许其加入后勤队,来啊,下一个!”
在阵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中,陈小川老脸发烫,那叫一个窘啊。
连忙干咳几声,示意那人赶紧下去,别再抖落些陈芝麻烂谷子了。
那人洋洋得意,朝陈小川露出个“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喜滋滋的站到了陈老汉的身边,骄傲的挺起胸膛,接受一干村民羡慕的注视,威风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