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导，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张导演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叫道。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吴导演哭笑不得，这番贸然跑到人家剧组借人，而且一借就是把男一号给借跑了，任凭谁怕是都会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吴导演也有不得不借人的苦衷啊。
“……吴导，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咱们这个剧组就是个仙侠偶像剧，看重的不是演技什么的，仅仅只是演员们的颜值而已。”
张导演只觉得口干舌燥，他下意识觉得这对于陈小川来说，会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能够被吴导演挖角去担任男一号，哪怕最后把片子给演砸了，也能博得无数人的注意啊。
这等美事要是搁在旁人身上，还不得做梦都要笑醒？
但张导演很清楚陈小川的根基，说得直白点，那就是毫无演技可言啊。
以前是把他找来充当李权龙的武打替身，后来觉得这小子的形象气质与剧情很是符合，这才硬生生让游编剧对剧本大改，搞出了个“神秘黑衣杀手”这个角色来。
说白了，这个黑衣杀手，完完全全就是为陈小川这个毫无演技的新手给写的。
更夸张的是，为了照顾陈小川，可怜巴巴的张导演不得不和游编剧商量，让男一号在整部剧中尽量少露面。
哪怕实在避不开，必须得露出正面来，也可以用“面瘫”这一人设，来掩饰陈小川演技稀烂的缺陷。
至于台词，那就更是精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此陈小川在剧中，愣是被塑造成了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冷酷角色。
没成想，这个人设还挺受观众的欢迎，这倒是让张导演与游编剧万万没想到的，不得不感慨一句如今的观众口味太过独特。
虽然陈小川勉勉强强胜任了男一号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合格的演员啊。
张导演与吴导演、陈小川两人，算起来都已经是老熟人了，若是让陈小川冒然跑去吴导演的剧组担任男一号，虽说机会难得，可这分明会害了双方啊。
到最后，各自都不讨好，又是何苦来哉？
是以，张导演这才颇为委婉的提醒了吴导演，暗示他就别打陈小川的主意了，这货的演技实在惨不忍睹……
岂料吴导演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摆摆手笑道：“小张啊，你考虑的问题，我之前不是没想过。”
他示意换好衣服的陈小川走过来，然后对张导演两人道：“小川老弟演技的确是个老大的难题，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想要短时间内提高演技，难度系数太大。”
一番话说得张导演与陈小川都齐齐汗颜。
只听得吴导演接着道：“但是，《第一滴汗》的男一号，他，他也是个面瘫的人设啊！”
“……”
张导演与陈小川相互对视，险些没惊掉眼珠子。
“你们还别不信，我在筹划剧本的时候，的确是把男一号设定成了一个有勇有谋，有血有泪的悲剧英雄式人物……”
吴导演有些蛋疼道：“奈何，投资方坚持要用段崖这个少年人，他那演技，咳咳……反正和小川老弟半斤八两吧。”
提到段崖这个沉迷手游无法自拔的少年人，吴导演便一个头有两个大。
人家是投资方的那几位大佬硬塞进来的，纵然吴导演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为了降低拍摄难度，顺便让自己少受一些不必要的刺激，以免被段崖那个家伙给气出心脏病来……
吴导演不得不忍着肉疼，硬生生把打磨了好几年的剧本，大刀阔斧的修改。
于是乎，男一号从悲情英雄的人设，变成了面无表情的面瘫怪……
但让吴导演更为生气的是，这个段崖是压根不懂得控制情绪，在拍摄的时候频频笑场不说，还故意挤眉溜眼，把那些跟他配戏的女演员，给逗得忍俊不禁，给破了功。
这下好了，一场普普通通的文戏，愣是要连拍几十次，搞得吴导演不得不每次都随身带着两瓶速效救心丸，就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就在剧组里怨声载道，吴导演也有些人受不住之时。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开了恩，看不下去吴导演所受折磨，竟是让那段崖开了窍，死活吵着要去打电子竞技的职业！
那几名帝都的世家大少拗不过段崖这头倔牛，捏着鼻子答应下来，转过头，就让吴导演赶紧找到新的男一号。
吴导演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又开始发起愁来。
段崖倒是拍拍屁股跑去打电竞了，自己这拍了一小半的电影，又该怎么弄下去？
男一号跑路了，以前拍摄的画面，那就得用高科技换头，把所有段崖的画面都给换成新的男一号。
这倒不是最麻烦的，最为要命是眼下剧本的男一号人设，已经成了个面瘫怪，而且对身手的要求颇高。
思来想去， 能符合这两条的，似乎也只有张导演剧组里的男一号，陈小川，有这个条件了。
这也是为何吴导演不得不厚着脸皮，亲自指导跳崖这段剧情，硬是要加上那几个惊险动作的缘由。
说白了，就是在考验陈小川的临场反应而已。
当然，结果让吴导演很是满意，这才下定决心，向张导演坦白要“借人”。
“吴导，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去你们剧组。”
听完吴导演的解释，陈小川一张脸顿时就黑了，搞了半天，居然是看上了自己的演技稀烂？
好吧，他的确是没啥演技……但他陈小川，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啊。
好端端的拍完了张导演的这部仙侠剧，他还得回陈家村和家人团聚呢，哪有功夫去做什么大明星啊？
“小川……”
张导演一听陈小川这货又开始犯糊涂，嘴角便有些抽搐，不得不轻轻一扯他的袖口。
是不是傻，你小子是不是傻？
之前安排给你和云梦的一场吻戏，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
你小子倒好，愣是给直接拒绝了！
而眼下人家吴导演都眼巴巴的亲自找上门来了，就差哭着喊着求你小子进剧组当男一号……
嘿，你小子倒好，又是直接拒绝了！
妈的，你这个家伙，要不要这么讨厌啊？
别说张导演有些看不下去，周围那些工作人员们，更是听得满头黑线，齐齐无语了都。
大哥，这可是吴导演的亲自邀请啊，天大的机遇摆在了你的面前，竟然是想都别想就拒绝了？
这就跟天上掉了张巨额支票下来，没成想还有人会扭头避开！
“吴导吴导，小川他既然不愿意，那您考虑考虑我成不成？”
“吴导吴导，我也能演面瘫怪，我可以的！”
“我也可以！”
那些男演员忍不住了，纷纷上前毛遂自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吴导演看看。
你陈小川不乐意去，有的是人乐意去演这个男一号呢。
一些女演员也不甘示弱，纷纷笑嘻嘻的挤了过来，踮起脚叫嚷道：“吴导吴导，要不考虑考虑我们吧，我可以女扮男装，她们都说我是女汉子呢！”
“我也行我也行，我愿意剃光头带头套！”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吴导演您开口！”
听着那一声声急迫的请求，被弄得有点难堪的吴导演，这才回过味来，总算是恢复了点自信。
刚才陈小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搞得吴导演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这块金字招牌，已经不够响亮了呢。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个角色我个人认为，还是陈小川先生最为合适……”
吴导演笑吟吟的抬抬手，示意众人冷静冷静。
“小川老弟，这件事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样吧，明天你再给我答复，如何？”
他对陈小川笑道。
陈小川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反倒是一旁抱着玉臂冷眼旁观的云梦，有些忍不住了。
“陈小川，你不是一直想让你们陈家村富裕起来吗？”
云梦黑着俏脸，刚才陈小川公然拒绝和自己演吻戏，这个仇她可是还记在心里呢。
她冷冰冰道：“要是你去吴导演的新戏担任男一号，绝对是可以一炮而红，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到时候岂不是就能随便为你们家乡做宣传了？”
这番话倒不是没有道理，陈小川并不喜欢大出风头，这才拒绝了吴导演的邀请。
但要是自己真的成为大明星，的确是可以为阴阳山风景区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来。
风景区的代言人再好，能好过本地人吗？
更别说这个本地人，自身就是个带着巨额流量的大明星了。
“对啊，小川哥，咱们陈家村难得出了你这么个名人，你就答应下来吧。”
林芸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劝说道。
她并不想逼迫陈小川答应，但毕竟机会难得，错过这个村，极有可能便是一辈子都错过了啊。
“……好吧，吴导演，我同意了。”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中，陈小川硬着头皮，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