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剪裁匀称,黑色深沉,愈发衬得他冷清气质卓然。
而他进了电梯后始终背对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红色跳跃的数字一直向下。
直到了五的时候,傅远征忽然转过身来。
他一把将陆唯按在镜子上,低头吻住她的唇。
不过这次他吻得不再那么凶狠,舌尖缠绕着陆唯,唇沿着她的唇角,到脸颊,再到耳垂。
他低哑的声线贴着她,“尹少城那边,我会派最精英的医生守着他。”
陆唯手指一抖,抬眼看着他。
他眉目依旧有几分冷意,只不过说话的语气不再冰冷。
陆唯勾起唇角,“谢谢你。”
傅远征微凉的手指慢慢上移,落在她的眼尾,轻轻摩挲了几下,那里有些红,是他刚刚在房间里差点要了她的时候,她红了眼。
傅远征眸色深寂,看着陆唯,说道:“后天晚上,我让张宋去店里接你。”
第94章 他每天都有吃药
他每天都有吃药
傅远征用手指摩挲陆唯眼角的动作很轻柔,却令陆唯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以前远征还在,就喜欢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用手指摩挲她的眼角,像是安慰,在哄她。
其实这样会令她隐忍克制的委屈心酸悲伤轰然倒塌。
后来她才知道,远征是不希望她忍着,不想她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伪装,可以肆无忌惮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想远征,想到发狂,却不能。
“嗯?”傅远征的眉头皱了起来。
陆唯一怔,垂眸,点点头。
以为后天他让张宋去花店接自己是为了吃饭,所以没有多问什么。
张宋远远看见傅远征从进楼口出来,灯光在他的脚下拉下一条暗影。
傅远征表情很平淡,迈步过来,腕表在路灯的光线下折射出冷淡的光芒。
像他整个人一样,平静如水,冷漠如斯。
张宋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五年前,美国西雅图的医院。
他被傅先生的人从国内带到国外,风尘仆仆。
傅先生是北安城人人敬畏的人物,站在他面前,平淡的语气染了几分病气,不紧不慢的说:“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
张宋点点头,敲门。
傅远征刚经历过一场惊天车祸,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失去了记忆。
他进去的时候,人就站在窗户边,一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刚刚敲门,里面有人回应,毫无平仄的说了进来两个字,他一定会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一尊雕像。
此刻正值黄昏,微风拂窗,将夕阳余晖也从外面抖进来,贴着窗帘忽明忽暗的光打在男人身上。
他背对着张宋,头上缠着纱布,头发几乎贴着头皮,很短,黑而亮,他长得很高,身型却很显瘦,病号服被他穿着身上,像挂在衣架子上,风吹动,空荡荡的。
像是浩劫过后,徒留在人间的鬼魅,没有人气,阴沉沉的又好似不存在。
“傅…二公子,我是傅先生派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的,我叫张宋。”
张宋小心翼翼的说,他没接触过失忆的人,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有因为想不起过往脾气暴躁歇斯底里的。
却不想,傅远征平平静静的转过身来,张宋这才看清,他的脸上也缠着纱布,沿着脸部轮廓,缠了一圈,前庭,鼻梁,下巴都缠着纱布。
他车祸后,伤到了脸,做了微整形修复。
脸上只能看见淡如樱瓣的唇,和那双深而沉的黑眸。
“我只是失忆,不是残废。”
他的声线偏冷,说话的时候又好像喃喃自语,带着自嘲和淡淡的落寞。
他昏迷数月,醒来已经有几天了,最多的时候就是站在窗边发呆。
窗户正对着楼下的花园,这个时候蔷薇花开得很好,粉白的花缠绕着铁艺栅栏,毛毛细雨轻轻粘覆在上面。
“张宋。”
这是他第一次叫张宋的名字。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二公子慢慢想,一定会想起来。”
“是吗?”他淡淡的反问一句,清俊的五官仿佛因为外面细雨绵绵的天气而淡化,近乎透明。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两个字,张宋却听得一阵心酸。
他拆了纱布,容貌俊雅出尘。
张宋觉得他不像游走于世间的鬼魅,而是像超然于世的谪仙。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一个词,可傅远征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无喜无悲,安静如水。
张宋不敢再随意安慰。
再抬眸,那人已经转回视线,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完美,隐隐透着一股冷漠。
就如他现在走来一般。
“总裁,回西园还是老宅。”张宋上了驾驶座。
“啪——”一声,傅远征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自他眼前散开,清俊的五官在烟雾后有些模糊。
“老宅。”
车子走到一半的时候,接到顾伯森打开的电话。
“远征,那天晚上在燃放烟花之前,有不少人是朝后面的小树林走去,但小树林附近没有摄像头,所以只能估计他们是往小树林的方向过去,人数有二十七,范围很大。”
原来傅远征还在为那晚陆唯情绪失控的事情耿耿于怀。
陆唯可以选择不说,但不代表他不会查下去。
事关她的病情,他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顾伯森是他唯一的真正当朋友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在这些事上帮助他的人。
他听了顾伯森的调查,嘴角轻轻抿了起来,“能看清是哪些人吗?”
顾伯森回答道:“能,都是高清摄像头,能分辨得清人脸。但二十七个人,你要怎么查?难道一个个问过去吗?”
不现实,再加上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家眷,不好明目张胆过去询问。
“当然不是,”傅远征抬手按了按眉心,“有多少中年妇女?”
顾伯森疑惑道:“为什么问中年妇女?”
不过他知道傅远征的脾气,连忙在登记下来的名单里找,手指顺着名单下移,最后说道:“有三个。”
那天傅远征在陆唯睡着后,独自一人到后面的小树林。
从陆唯出事后,他便让张宋派人留意,从出事到当时,没有人再经过那个地方。
地上有些潮湿,前天晚上下过雨,那天的天气也不是很好,虽不粘腻,却很容易留下印记。
附近除了陆唯的鞋印之外还有另一串鞋印,就在陆唯躲的巨石正前方的一棵树旁边。
陆唯穿细高跟,鞋底在泥土地上的印记很容易分辨。
另一串脚印的后跟偏粗,但明显也是高跟鞋,应该是粗跟或者比较矮的跟。
穿这样的鞋,中年妇女居多。
那晚在众人离开时,他也随意扫了一眼,证实他的猜测。
而且,在林子里,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陆唯不喷香水,恐怕就是另一个人的了。
傅远征听顾伯森说三个人的名字,末了,未再置一语。
车子缓缓驶进傅宅,傅远征从车上下来,今晚管家没有出来迎接。
他迈步走在庭院的石子路上,院子灯光明亮。
福叔在客厅接电话,傅远征进去的时候只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有的,二少爷每天都有吃药,没有断过,放心…”
听见背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福叔的眼神微微一凝,继而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大少爷早点休息吧。”
第95章 她是傅远征要护的人
她是傅远征要护的人
管家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傅远征步伐沉稳的从外面走进来,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脸上神色如常,走到他跟前,“二少爷回来了。”
“福叔还没休息。”傅远征平平淡淡的落下一句话。
他停下脚步,比管家高了近一个头,倒没有迫人的压力,只有那种无时不刻都凝在他眉眼间的冷清,不犀利,却叫人不容忽视。
管家点点头说:“诶,就要去了,刚刚接到大少爷的电话,他问问你近来的饮食起居,还问起你回国这几天是否时常头痛。”
傅远征踏上楼梯的脚步微微一顿,抬步继续往上走,语气没什么波澜,淡淡道:“大哥有心了,他身体不好,有些事福叔知道该怎么说。”
他忘记过去,对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有一股不算深刻却也有几分强烈的陌生感。
言语上也不会有太多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