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闻言,正看热闹的村民顿时议论起来。
  “死……死人了!”
  “死人了,大家快走啊!”
  不过瞬间,众人一哄而散。
  只有方才替左瑾瑜说话的少年留了下来。
  而方才对王鹤拳打脚踢的王柳氏却怔在了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那具尸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左瑾瑜过去掰开他的眼睛,又查了查他的四肢,最后得出结论:“中风。”
  “中风?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风呢?”王柳氏反应过来了,趴在王鹤的尸体边嚎啕大哭,画风突然就换了过来。
  “相公,相公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以后我保证好好疼你,不打你也不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王柳氏一边拍打着他一边哭喊着,直到哭的嗓子哑了之后,她才相信她的男人,是真的死了。
  她抬起头,眼底划过一抹怨毒,目光直射左瑾瑜。
  “都是你!你自带煞气,克死了我公公还不够,现在连我相公都被你克死了!”此时的王柳氏早就把方才对左瑾瑜的怜悯抛之脑后,也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歇斯底里地大吼。
  虽然左瑾瑜也同情她死了老公变成了寡妇,可也决不允许她随意污蔑,当即就虎了脸,没好气道:“你老公是中风而亡,谁都怪不得,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平时恶事做的太多,老天有眼,让他得了报应!”
  第七章 奇葩老爹
  “你个小贱蹄子,我相公人都死了你还这么说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柳氏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尖叫着便张牙舞爪地冲她扑了过去。
  左瑾瑜手中握了一颗石子,刚要出手的时候,方才为她说话的少年忽然过来挡在了她跟前,一把将王柳氏推开,他身强力壮,这一推之下可是没少用力,王柳氏差点栽了个趔趄。
  “耳朵聋了没听到吗?你男人是中风死的,跟她没关系,别胡搅蛮缠的,赶紧滚!”
  少年粗声粗气的,满脸写着不耐烦,可这字里行间,是要护着左瑾瑜没错了。
  “你说是中风死的就是中风死的?咋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大夫不成?哼,要我说,她就是个天生带煞的扫把星,克死我公公,又克死我丈夫,总之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是不是中风,找大夫过来一验就知道,再说了,即便不是中风,那跟瑾瑜有啥关系,刚才可是你对你家男人又打又骂,揍的不成人形,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要是他死因是人为的,那也是你的原因!”
  王柳氏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恼羞成怒地叫道:“这是我跟这贱蹄子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爹娘都没吭声,你算个什么!”
  王柳氏又气又急,像个十足的泼妇,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么护这丫头,你该不会是她情郎吧?也对,这小贱蹄子既然能勾引我男人,当然也能勾引你,这小贱蹄子可真是人尽可夫,不过你最好想想清楚,这贱蹄子是个烂货,背地里也不知还藏着多少男人,你可别被戴了帽子还不自知啊。”
  少年浓眉一皱,怒意更甚,直接便扬起拳头:“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老子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王柳氏一看,当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泼妇的姿态诠释的淋漓尽致。
  “要打死人啦!老天爷,你还有没有公理!这小贱蹄子和她姘夫合谋害死我相公,这下又要打死我好杀人灭口!夭寿啦……只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简直丧尽天良啊!”
  她哭天抹泪的,说给老天爷听是幌子,说给在远处偷偷瞧着的村民为真。
  少年忍无可忍,挥着拳头就要扁她,岂料,刚抬起胳膊就被左瑾瑜拉住。
  “今天你能替我出头我左瑾瑜由衷感激,但剩下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你本就和这事没有关联,没必要再惹上麻烦。”
  左瑾瑜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怜,眼中光芒乍现,理智,冷静,身上罩了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少年暴躁的脸色腾地变红,拳头放下来,还想与她说些什么,可左瑾瑜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走了过去,在王柳氏的跟前站定。
  “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既然你说我害死你相公,你就拿出证据来,若是你拿不出证据,也好,咱们就去县衙,让县老爷断一断你相公之死到底是因为谁的缘由,我相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相公这一身可都带着伤呢!”
  “你!”王柳氏脸色大变,抬手就要往左瑾瑜脸上打去。
  左瑾瑜眼疾手快,在她的手还没有落下之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慢慢收紧,眼中迸出一抹狠意。
  “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冤枉,既然你都说我想杀你了,那我只好遂了你的意,你就到黄泉路上陪你那死鬼相公做一对孤魂野鬼吧!”
  一边说,她手上一边慢慢用力。
  王柳氏从她眼中看出了杀意,脖颈处的禁锢让她喘不过气来,此时王柳氏已经知道怕了,她不住地拍着左瑾瑜的胳膊,一边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左家二老,断断续续道:“你女儿要是……要是杀了我,那就摊上了人命官司,到时候你们全家……都……都别想安生……咳咳……”
  一听这话,左老汉连忙赶了过去,矮下身用蛮力直接将左瑾瑜给拉开,虎着脸喝道:“你这丫头,做起事来不知道轻重,要闹出人命可咋办!”
  若是左瑾瑜没记错,这可是她回来之后,原主的家人头一次开口说话,只不过不是替她说话,而是替别人责备她。
  这王家的人明明是打算讹诈他们一笔,可原主父亲不仅不视他们为仇人,甚至还站在他们的立场,来指责自己亲生女儿。
  这脑子该不是瓦特了吧?
  王柳氏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一会儿,苍白的脸总算回了点血色,只是如今再看向左瑾瑜的眼神,已经多了几丝抵触,不再像方才的耀武扬威。
  “我做事有分寸,她死不了。”左瑾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有什么分寸?!”左老汉呵斥道:“都是你,闹出了人命!现在王家公子死了,咱们左家肯定要惹麻烦!唉,真是作孽。”
  左瑾瑜一脸黑人问号,无辜地摊手:“跟我有个毛线关系,他是中风死的好么?再说我可是没碰王鹤一根汗毛,他方才还经了一番毒打也不是我下的手,这么大一口锅可别随便往我头上盖。”
  她顿了顿,忽而又冷笑一声道:“方才我被她欺辱的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我不过是讨一个公道,你就看不下去了,虎毒还不食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可有点狠呢,伙同别人来欺负自家闺女,你这爹该不是野生的吧?”
  左瑾瑜把这通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既然这奇葩老爹能这么坑自己,那自己也不需要对他有太多尊重。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道理三岁瓜娃子都懂。
  左老汉被这话气的鼻孔冒烟,脸色一阵铁青,这闺女回来之后变的不一样了,看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都敢顶撞了。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责骂,左赵氏就抢在他之前斥道:“没大没小,连你爹都敢顶撞,你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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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还能叫爹吗?”左瑾瑜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他除了贡献了一颗精子,还贡献了啥?再说,他把原主生出来,经过原主的同意了吗?
  从小这对奇葩父母都是怎么对原主的,现在把原主弃之敝履,还想让自己对他们逆来顺受?
  真把她当村东头二傻子了?
  左老汉听她这话气的手都在哆嗦,怒气冲冲地喊道:“婆娘,给我打她,给我狠狠地打!”
  左赵氏爽快地应了一声,抬起胳膊就要抡上去,刚抬起胳膊就被人牢牢抓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左瑾瑜。
  “死丫头,你还敢还手不成?”
  “还手倒是不至于,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不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左瑾瑜了,你方才不是说我疯了吗?对,我是疯了,我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咬,你最好悠着点。”说罢,左瑾瑜手上用力,一把将左赵氏往后推了好几步。
  左赵氏气的浑身直颤,恨得牙根痒痒,她死死盯着左瑾瑜好一会儿,才转头对王柳氏道:“这个死丫头既然卖给你们了,你们就赶紧带走,把她送官也好,还是把她当奴当婢也好,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她这么一个扫把星,我要她作甚?!”王柳氏岂能不知道这左赵氏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嫌这丫头慢慢长大,有自个儿的主意了,比以前不服管教了,而且在家里还浪费粮食,就想往外头扔。
  可现在这丫头是个刺头,又是个扫把星,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往手里抓。
  “现在我相公是死在你们大门口的,又跟你闺女脱不了关系,你们左家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这……这不关我们的事,要找说法,你就找这个死丫头。”左老汉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银子少说你们也得赔个二三十两,这小贱蹄子又小又瘦,她哪里有钱?当初可是你们把她卖给我们的,现在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我不找你们找谁?”王柳氏也不是个蠢人,丝毫不肯让步。
  他们原本就是想过来把那二两银子讨回去,可没想到因为她一顿毒打自己相公还命丧于此,她当然不肯甘心,这次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住,可不能赔了相公又损了银子,相比于王鹤的死,她更喜欢能握在手里的银子。
  “死丫头,本来养你这么大,就是想让你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的,没想到不仅没有改善生活,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银子,我们拿不出来,你自己想办法。”左赵氏不耐烦地说完之后又添了一句:“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连累到骞儿。”
  左瑾瑜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满脸无语,心中对原主极其怜悯。
  简直难以想象原主在这种家庭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即便不缺胳膊少腿的安全长大了,那心理估计得弄成变态吧……
  反正他们不仁,自己也只好不义了。
  当即摊开双手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反正啊,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东西,这肉还得从骨头缝里使劲儿抠,要银子,我是拿不出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别找我,去找那一对奇葩爹娘要。
  一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左骞先是把左瑾瑜打量了一番,眼珠子转了几转,贼眉鼠眼地凑到左家二老跟前,在左赵氏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左赵氏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到左瑾瑜身上,正色起来问道:“昨晚上,你一宿没回家,都去哪儿了?”
  “被人差点卖了呗,虎口脱险,死里逃生,这可都是拜你们所赐呢,你们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爹好娘。”
  左瑾瑜阴阳怪气地说完这句话,左赵氏的脸色骤然就难看下来。
  这小妮子,是在变着法的骂她呢。
  刚要发作,转而又想到自家宝贝说的那席话,只得硬生生先忍了下来,不屑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跑过几个男人不成?”
  左瑾瑜三观又被再刷了一遍下限,脑海里就一句话循环播放: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人不要脸,树不要皮……
  “呦,你说这话,还真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哦,对,这家人都已经天下无敌了,愧疚什么的,不存在。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到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得忍着,因为这都是你该做的!”
  左赵氏鼻孔朝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等左瑾瑜开口,又继续问道:“你说实话,昨晚是不是跟别人在一块?”
  “问这个做什么?横竖你不关心我的死活,现在忽然开始打听这个,该不是你又在想着法的怎么坑我吧?”
  左瑾瑜对这家人可是打心眼里唾弃,这左赵氏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的。
  看来是又想着法子要算计自己了。
  左赵氏冷哼一声:“一宿没回来,该不是被那些男人糟蹋了吧?”
  “你就这么盼着我被那群畜生糟蹋?”左瑾瑜不答反问,别人的父母都是盼着自己闺女好,只有这个原主的父母,跟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好像原主被坑的不狠,他们就不开心。
  “昨晚我在逃跑途中被人救了,是他带我吃了饭又送我回来的。”
  左家父母双眼顿时一亮,总算是捕捉到有用的讯息了。
  刚要继续往下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方才替左瑾瑜出头的少年急急地问道:“是谁?”
  “嗯?”左瑾瑜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那个救你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