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公主一脸无畏:“我不怕!”
  皇后看着一脸坚定的宜川公主,终究没有劝她。
  下午,离开皇宫,宜川公主去了出吴昂福,去见冯蕴书。
  比起一个月前万念俱灰满脸病态的样子,如今的宜川公主,倒是精神了不少,病好得差不多了,先前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一样死气沉沉,现如今,却仿佛注入了新的生机了一样。
  听见她的话,冯蕴书一阵吃惊:“你是说,这次秋猎大典,你也一起去?”
  这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宜川公主点了点头:“嗯,方才在宫中我已经和母后说了,正好今年母后也去,我跟着母后一同去,虽然这个身子骨是没法子骑马射箭的了,可就当散散心,十几年没去过青台山,倒是也想去瞧瞧了!”
  “那陛下那里……”
  宜川公主冷笑:“我去我的与他何干?”
  冯蕴书不说话了。
  皇帝和宜川公主的父女关系,真的很紧张。
  皇帝对宜川公主这个女儿本就也不是很喜欢,以前表现的疼爱,也不过是因为皇后和谢家,可终究没多少真心,当年宜川公主下嫁沐阳侯世子沐炜,新婚之夜手刃丈夫火烧夫家,致使沐家死了不少人元气大伤,皇帝雷霆震怒要赐死宜川公主,半点不念父女之情,是皇后与皇帝分庭抗礼力保宜川公主,宜川公主才活了下来,自此,父女两如同陌路之人,宜川公主也去了城外的皇家别院住着不理俗事,而皇帝这些年也不晓得是不是忽然觉得愧对这个女儿,几次派人召她,可宜川公主理都没理过。
  她的性子,和皇后一模一样,一样倔强和死脑筋,认准了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不会改变。
  可一直这样,对她并不利,对将来也不利!
  见冯蕴书一脸担心,便知道她担心什么,宜川公主笑了笑,伸手握着冯蕴书的手,轻声道:“蕴书,你放心吧,我晓得分寸!”
  冯蕴书点了点头,想了想,她微微侧头,迟疑着问:“你是打算和陛下……重修于好?”
  宜川公主眉梢一挑,讽刺的问:“我跟他的关系,还能好么?”
  冯蕴书不说话了。
  庆王府的湮灭,摧毁了这父女俩本就不算深厚的父女感情,宜川公主对皇帝的恨,怕就是皇帝死都无法化解。
  宜川公主眼中尽是浓浓的恨意,咬牙道:“蕴书,我跟你说实话,我觉得特别的耻辱,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为我是他的女儿感到耻辱,每次想起他那虚伪的样子,我就特别恶心!”
  冯蕴书不着调说什么,所以还是沉默着,只是翻过手来握着宜川公主的手。
  宜川公主又冷笑道:“不过就算我再不想见到他,我也会尽力,他不是想要补偿我么?那我就让他好好补偿,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冯蕴书笑了笑:“可是陛下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他就算是再愧疚,对你能补偿的也不多,而且我想,他所谓的补偿,也存在着利用的用意在里面吧!”
  如今谢家和皇后与皇帝离心离德,满朝皆看在眼里,而朝中一半以上的朝臣都是谢氏门下的门生,皇帝和谢家不和,不安的是朝臣的心,皇帝这些年来铲除异己,特背是当年庆王府一暗,整个暨城几乎血流成河,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谢家又被打压的几乎退出了朝堂,人心不安,皇帝想要和谢氏重修于好安抚人心,可却无从下手,如今宜川公主若是愿意与他修好,他求之不得。
  只是,这位原本就凉薄至极的帝王,对谁的好都是不可能纯粹的,更何况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对宜川公主早已没有一丝父女之情了,有的只有厌恶不喜,对宜川公主再好,也没有半点真心。
  宜川公主一脸无所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真心假意都不重要,我也不稀罕!”
  互相利用罢了!
  冯蕴书点了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了!”
  宜川公主苦笑:“没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以前是年纪小钻牛角尖,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看透了!”
  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往青台山,当然,今日出发的都是皇亲贵胄和一些名门世族的人,其他的那些有资格参加此次典礼的官员及眷属早前就已经各自出发去了。
  青台山位于暨城西边的两百多里外,是皇家猎场所在地,而青台山附近有一个青台城也是十分繁华,因为开国时太祖皇帝立下规矩将青台山一带封起来作为皇家猎场,在这里建了一座狩猎行宫,每年举行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秋猎大典,带动了这里的发展,青台城也因此变得繁华起来,加上狩猎大典皇亲贵胄满朝文武都要参加,行宫他们是住不进去的,也不能一直住在营帐,所以大多数官员世族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宅子,青台城相当于秦国第二个小都城,世称小秦都。
  不过,两城距离有点远,天子出行队伍庞大,行驶速度又不能太快,所以走了两天,在中途驿馆休息了一夜才到青台城,城门口,一众官员隆重相迎,之后队伍穿过青台城,往青台城后边的青台山皇家狩猎行宫去。
  楚王府在行宫里有居住的宫殿,太祖皇帝下令建造这座行宫的时候,开国六大功臣的两大王府四大侯府都在行宫中分有居住的宫殿,只不过楚胤却没有去,在青台城的时候,就和皇帝的队伍车驾分开,去了楚王府在青台城的别院。
  楚安已经提前赶来打扫整理好别院,所以,直接入住不成问题。
  傅悦一路上都在吐槽,早知道要赶两天的路一路颠簸,她就不来了!
  第二天,就是初七,秋猎大典开始,所有皇室宗亲和官员子弟都齐聚皇家狩猎场,开始狩猎大典的第一天。
  不过,这些事儿楚胤并不参与,而是应了傅悦的要求带着她去了猎场中的马场。
  傅悦要学骑马。
  对此,楚胤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她感兴趣,硬是要学,他就只能勉为其难答应她带着她去了马场。
  第94章 学习骑马,不怀好意
  今日大多数人都齐聚在猎场那边,不是参加围猎就是看热闹,马场里没什么人,就是管理马场的人,而且马也不多了,因为大多数都弄去围猎了,不过楚王府的马厩里面的马一匹都不少。
  大家都在猎场那边,唯独楚王府的人来了这边,马场的人自然都惊讶不已,忙上来接驾。
  楚胤直接让他们退下,一家人到马厩亲自挑马,冯蕴书自己挑了一匹汗血宝马,而且是战马的后代,然后给傅悦和楚馨分别挑了一匹小红马。
  傅悦说自己不会骑马,从小就没碰过马,自然是要有人教的,楚胤没办法教她,只能让冯蕴书教她,楚胤在一旁看着。
  看着看着,暗卫闪身而来,弯腰禀报。
  “王爷,陛下派人正在寻您,让您快些去猎场!”
  楚胤闻言蹙眉,静默片刻,淡淡的道:“本王知道了,让来寻的人回禀陛下,本王一会儿便过去!”
  “是!”
  暗卫上升离去,楚胤正在垂眸想着什么,听见楚馨一阵欢呼叫好声。
  楚胤闻声抬眸看去,便看到傅悦已经坐在了马背上,昂首挺胸有模有样的,坐得稳稳的,且动作姿势一看,还以为她对马术很是娴熟。
  楚胤怔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
  原来是冯蕴书正在教她上马,讲解了一番之后,正打算将她扶上马,可这小丫头贼精,直接摸了一下马的整体构造之后,准确地踩着马脚踏,然后一跨上去,整个人就翻上马背坐在那里了。
  如行云流水般动作利落。
  瞧那一本正经的小样儿,倒是分外可爱。
  楚馨一脸崇拜的欢呼:“二婶你太厉害了,竟然第一次上马背就那么厉害,比我还要厉害呢!”
  冯蕴书拆台:“你这丫头,你少给自己筑高台,别忘了你当时要死要活的都爬不上马背,还要抱着上去,坐都坐不稳只能怕着,能和你二婶比?”
  楚馨小脸顿时一臊,直跺脚不满的叫道:“娘亲!”
  “好了好啦,你赶紧去骑你的马,娘亲还要教你二婶骑马,没空搭理你!”
  楚馨冷哼:“我就爱看这二婶怎么着,你教你的我看我的!”
  冯蕴书不理她了,上前仰头看着傅悦轻声道:“蓁儿,大嫂先牵着你慢慢走,你眼睛看不见,可别乱动,免得马跑起来伤着你,记住了?”
  “嗯嗯,知道了!”
  冯蕴书这才牵着傅悦慢慢的在马场上。
  一边走着,冯蕴书一边轻声道:“蓁儿刚才上马的动作如此利落,倒像是骑过马一样,说你没骑过马大嫂可真有些不信了!”
  傅悦一阵苦恼:“可是真的没有啊,我小时候都是在养病,身子骨差得很,皇宫都没有出过,走路都走不了多远,那里有力气学这个啊?后来眼睛看不见了,就更加不可能学了!”
  冯蕴书闻言笑了笑:“那看来真的是蓁儿生来就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傅悦当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这段时间,她早就见识过了,眼瞎都能活成这样,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姑娘眼睛完好,该是如何逆天的才情啊,估计名字早就传遍天下了。
  就像当年的兰臻,聪慧得不像常人,小小年纪便以才名远播,半岁就会说话,三岁便熟读诗书出口成章,六岁便可与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子一决高下,因此名动天下,被称为大秦第一才女,加上出身庆王府这个百年将门,小小年纪的她便可挽长弓骑烈马,有不输男儿的魄力和果敢英勇,更是熟知兵法善于谋略,从而备受赞誉,连朝中那些元老大臣都称赞不已,被称之为大秦小福星,也因此,她在大秦的地位,几乎连皇室公主都难以匹敌。
  傅悦和她相似的地方太多了,也不怪楚胤觉得可疑,若非觉得不可能,且事实俱在,她也以为她们就是同一个人,若是傅悦年幼时没有体弱多病,若是傅悦没有眼瞎,如今天下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的名号,当属傅悦。
  可惜了。
  不过,对这丫头而言,眼瞎体弱虽然可惜,可却并非全都是不幸,因为眼瞎,所以看不见很多东西,因为看不见,所以活得简单,这个世上,活得简单的人,往往是最幸运的,也是最轻松的。
  “嘿嘿嘿……”被夸了,傅悦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后脑,憨憨的笑着,脸上有几分害羞。
  冯蕴书继续默默地牵着傅悦走在跑马道上。
  傅悦想起什么,忽然趴在马头上贼兮兮的问:“大嫂,王爷夫君以前骑马是不是也很厉害的啊?”
  冯蕴书点了点头:“对啊,阿胤以前的马术,可是少有人能匹敌的,箭术也是无比精湛百发百中,他的马术箭术都是父王亲手调教,不仅尽得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在大秦的这些年轻一代子弟中,他是佼佼者!”
  说到楚胤,冯蕴书满脸的骄傲,骄傲中,却带着丝丝苦涩。
  因为这些辉煌,都是以前了。
  曾经那个鲜衣怒马恣意洒脱的少年,那个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楚王府二公子,早已是过去式,就算现在楚胤站起来了,也不是过去那个张扬肆意的楚胤了。
  傅悦听着,一脸郁闷低落:“那好可惜啊,现在他不能骑烈马挽长弓,一定很难过!”
  就像今天,据说是秋猎大典第一天,所有皇室世族的子弟都去参加围猎了,那是多惬意的一件事啊,以前听哥哥说起来,她都很向往,更何况是一个曾经如此热爱这些的人,那感觉就像是……鸟儿被扯断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一定比她看不见东西还要难过,起码她听得见闻得见,灵敏准确的听觉嗅觉,足以代替眼睛,其实看不看得见都不太重要了。
  可腿断了,据说是真的永远站不起来了,那可就真的好绝望了。
  大家都在那边参加狩猎无不快哉,他却只能和她们在这边,且只能看着她们骑马。
  冯蕴书不置可否。
  傅悦微微耷拉着头,闷声道:“早知道我就不吵着闹着要来了!”
  冯蕴书停下来,看着傅悦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傻话呢?你是阿胤的王妃,你开心最重要,既然你想来那就来,他是你的夫君,迁就你让你开心是他应该做的,至于被人笑话也好,他自己心里难过也好那都是次要的,他要是连这点事情不都承受不住,如何扛得起偌大的楚王府?”
  傅悦听着,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咂咂嘴:“好吧,大嫂说的也有道理!”
  冯蕴书笑了笑,继续牵着马往前慢慢走着。
  这时,后边的楚馨上了马追了上来,然后叽叽咕咕的吆喝欢呼了一阵便扬长而去,那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秋风飘来,听着好不快哉。
  听到马儿跑远的声音,傅悦可以说是很羡慕了,她也想策马狂奔,觉得一定很刺激。
  可是她不行啊。
  有些沮丧,想着冯蕴书牵着她不能骑马怪可怜,便道:“大嫂,要不你也去骑马吧,让清沅牵着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反正都慢腾腾的走着,谁牵着不是牵着?清沅跟在一边也没事儿,你让她牵着,自己去骑马吧!”
  冯蕴书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将马的缰绳递给了上前的清沅,轻声吩咐:“好好牵着,看好你家公主!”
  “是!”
  冯蕴书又抬头交代了傅悦:“蓁儿,你可要乖一些,让清沅牵着你慢慢走就好了,可不许胡闹啊!”
  这丫头想要快马驰骋狂奔的小心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