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比试,从寅时到卯时,朝阳未露脸,倒下起了毛毛细雨,然而,雨天亦无法阻止他们的切磋之心。
君烜墨双手抱臂,神色冰冷,紫眸里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他在考虑,要不要挑个好日子,把陆江杀了,省得他一直缠着师弟比试。
陆江忽然打了个寒颤,感到一道刺骨的视线落在背后,令他心惊肉跳。这两日与宿清云比试阵法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昂,许久未遇到如此令他心动的对手了。
宿清云向他请教高级阵法时,陆江即发现他天赋异禀,但当他们对阵比试时,陆江却觉察到他的阵法之中有一个致命缺点。
尽管他的阵法越来越完善,甚至能化虚为实,神乎其神,然而,他的阵法毫无杀伤力。
心中无杀意,只守不攻,如何制敌?
难得遇上一个对手,却是个谦谦君子,令陆江放不开手脚,一直颇为遗憾。但是,昨日与宿清云比试过后,陆江猛然发现,宿清云的战斗方式变了。
若之前他是一只善良的小羊羔,如今他忽然成了一只充满攻击力的野狼,那毫不留情的剑阵,逼得他节节败退。
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闭关了半个月,为何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
又是一道剑阵袭来,陆江险险躲过,却被一丝剑气刮到,法袍袍摆裂了一条缝,他诧异,抬头看向宿清云那张清俊的脸。
不知为何,他的脸较之前略有变化,可哪里不同,他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他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之气,仿佛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陆前辈,莫走神。”
宿清云身穿朱红法袍,手执冰魄惊天剑,神采奕奕,气势如虹,满天飞剑如羽翼般,袭卷而来,逼得陆江措手不及。
此次他仅以简单的剑阵与陆前辈对战,上次那种幻化出实物的阵法,如今看来不但累赘且消耗玄灵之气,实乃鸡肋。融合了师兄的精血之后,他感到自己真正地脱胎换骨了,仿佛天生会战斗般,不但看清了陆江的破绽,还能借势攻击,全方位封锁他的退路,让他无处可躲。
虽然陆江凭着巫尊的境界,屡次脱险,但从他严峻的神情来看,应对得并不轻松。
宿清云不紧不慢,以最少的玄灵之气,发挥出最大的攻击,一改过去那种毫无章法的战斗,如一个身经百战的剑修,锐不可挡。
他长剑一挥,无数小剑呈扇型飞射出去,在陆江诧异地注视下,小剑瞬间分成两拨,嗖嗖嗖地绕过陆江,倾刻间在他身后竖起一道剑墙,陆江身影一闪,脚下踏出一个八卦阵法,人已消失在原处,宿清云剑眉一扬,冰魄惊天剑往上一抛,天空织出一大片剑网,笼罩住了半个湖泊。
陆江的身影在距离他十丈远的湖面上现形,剑网铺天盖地落下,陆江脸色大变,迅速巫气护体,抵挡住一波攻击。
宿清云脚下踏着冰魄惊天剑,悬浮在半空,悠哉地看着陆江轻松地化解剑网,略为可惜地叹气。
若非差了几个境界,攻击力大减,陆前辈恐怕在第一波剑网的攻击下,便要破防了。
终于,剑网消失,陆江满头大汗,抬头看向御剑飞行的俊美青年,一脸复杂。
宿清云嘴角噙笑,优雅地飞至他身边,声音清悦地道:“陆前辈,还战否?”
陆江连连挥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战下去,本尊老底都要掏空了。”
宿清云不禁抱拳道:“多谢陆前辈的指教。”
陆江摇头叹道:“你已学得精髓,只要经历几场真正的战斗,不出几年,阵法造诣将在本尊之上。”
宿清云谦虚地道:“陆前辈谬赞了,晚辈仍有许多不足之处。”
“呵呵。”陆江轻笑一声,道,“今日之后,本尊需闭关几载,专研新型阵法,宿公子如要切磋,不如……”
他转头看向湖畔,打趣地道:“不如找尊者。”
宿清云面颊微红,腼腆地道:“师兄境界太高,我与他切磋,犹如蚍蜉撼树。”
陆江笑而不语,微微行礼,便离开了。
宿清云怔了怔,收了剑阵,踩着冰魄惊天剑,徐徐地往湖畔飞去,细细的雨丝落下,在他半尺之外便被弹开了。
到了湖边,他轻盈地跳上岸,冰魄惊天剑化为一道光,钻进了他的掌心,他踩着湿润的小草,走到巨树下。
“师兄。”他轻唤了一声。
“结束了?”君烜墨伸手摸摸他的脸。
宿清云道:“嗯。陆前辈急着走了,似乎要去闭关。”
“闭关?”君烜墨嘴角一扬,嘲弄地道,“他这是怕被你赶超,急着回去提升修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