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衬衣是最简单的小圆领,全棉的,款式普通,却在领子还有袖口的位置各绣了几朵同色的细碎小花。看上去颇有几分低调的别致。
徐惠萍也不和丈夫争执了,走过去拿起一件细看。
老板看到有客人,在店里面热情的喊了一声:“随便看!好几种颜色,多买多划算。”
徐惠萍越看越满意,于是问道:“还有什么颜色?”
那老板一看她诚心要买,顿时来了精神,蹲在地上一阵乱翻,然后在他那放存货的小地柜里,愣是一下子翻出了十几件款式差不多的递给徐惠萍让她慢慢挑选。
徐惠萍从中又挑了一件与粉红色一样款式的圆领白衬衣,一件深蓝色的短袖衬衣,然后还从中挑出来了一条卡其色的细棉布休闲裤。
这下,婆婆的衣服算是买齐了。
原本徐惠萍以为,公公的衣服应该会比较好买,毕竟男人的衣服,一百年也不会变,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可真逛下来才知道,光一个面料就把难度无限的增大了。
这年头哪里还能买的最古老的那种粗布衬衣啊?!
没办法,她只得再次选择买布直接在店里做。
好在之前给婆婆做衣服的时候,徐惠萍已经找到了一家专营手工土布的店铺,只要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去选好,然后把尺寸告诉店家,再交一个加急的费用,应该不会耽误明天晚上的取件。
……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当两个人拿着大包小包走出市场的时候,夜幕早已经降临。
直到这时,两个人才发现自己走得腿软脚软,脚底板都生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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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成是睡醒了才知道表妹要下乡这件事的,早上姜晓菱走的时候压根没有想起来通知他。
结果等他急火火的跑回了家,得到的通知却是表妹不是要下乡,而是要结婚了!
一时间,他很有点反应不过来。
待看了姑姑特意拿出来跟他显摆的结婚证之后,徐海成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站里跑,将这事告诉了谢强。
谢强听后也是愣了好半天,明显也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待想明白了,自己先闷着头嘿嘿笑了一会儿,笑罢才想起来对徐海成说了一句:“你再回去一趟和你姑姑说,就说我说的,给晓菱放三天婚假。让她什么也别想,就在家准备结婚的事儿。一定要把那仪式搞得排排场场的!”
徐海成连忙“哎”了一声。
可“哎”完之后,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谢强奇怪的看向他:“你站这儿干啥?还不赶紧去?!”
徐海成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站长,我能先预支点工资吗?”
谢强一过脑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要多少?”
看出有戏,徐海成立刻露出了一个笑脸,连忙说:“五块!我自己手里还有点,站长,我借五块就够了。”
徐海成自从进了废品站,一个月也是和姜晓菱还有张巧一样,拿十八块五毛钱的工资。
可他是个有良心的,只要发了钱,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给老家的奶奶寄十块钱回去。不管老人要不要。
加上他现在又住在站里,也不可能天天回姜家吃喝,所以,剩下的八块五毛钱,也就刚刚维持个基本生活。
谢强看了看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转身就走。
只是还在徐海成错愕的时候,他就从住的那个宿舍里拿了五块钱过来,交给了他。
“我个人借你的,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
“谢谢哥!”徐海成感激的接过钱,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是指了指那个放杂物的仓库:“强子哥,咱前几天收的那几个门板能卖给我吗?”
谢强眯了眯眼睛,看向他:“你要干嘛?”
“我想给我妹还有彦成他们做张床。之前我在彦成那儿住过,他那儿就一张单人床。”
当时徐海成去的时候,因为没床,邵彦成和姜立南愣是现卸了屋子里的门板架在板凳上,临时给他搭出来的一个床。
那床睡起来叫做一个胆战心惊啊!
所以刚才姑姑一说表妹要结婚,徐海成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怎么睡?”
可想而知他是多么了解没有床的苦处。
听他这么说,谢强毫不迟疑的拒绝道:“不行,那门板都朽了,根本不能用。你以为那些人傻?要是好木头他们肯定自己留着了,怎么可能会当废木柴卖给咱?”
看徐海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一阵好笑:“既然你不急着回去,就别在这儿闲着了,赶紧过来帮着干活!干完了,让张姐多守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淘换点东西回来。”
谢强带徐海成去的地方是之前他出租连环画时租的那个小院儿。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他就看见那户人家的后院竖着好几根檩木,看着像是从什么不知道谁家房梁上给拆下来的。
当时因为不需要,他也没想着问,今天他们就是直奔这几根木头来的。
好在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谢强和这家人关系不错,于是没说一会儿,那家人就答应十五块钱卖给他们三根,并且同意用架子车给他们送到站里去。
这三根木头又粗又直,一看就是好料子。
估计不仅足够打一张床,剩下的木料如果拼凑拼凑,没准儿还够再做一个小箱子。
“强子哥,这钱给你,剩下的我下个月还。”
徐海成将手里卷成了卷的钱直往谢强手里塞。
刚才他可是亲眼看着强子哥一把手给了人家十五块。
想想自己手里这七块多钱,顿时窘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谢强并没有接他的钱,而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供销社:“你先收着,待会儿买桐油的时候你付钱,床算咱俩一起送的。”
说完,就带头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徐海成第一次来宁林的供销社,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卖土产的柜台。
在那里他们不仅买到了桐油,甚至还买到了好大的一盘棕线。足足十斤有余!
抱着那盘棕线,徐海成就像是抱着一个好大的宝贝,笑得像个傻子!
有这盘线,他就可以给表妹还有表妹夫做一个棕绷床垫了!
这还是他之前跟他那个继父学的手艺。
这年头,家里用得起棕床的人可不多,这绝对是一个很拿的出手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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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婚礼忙活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再次来到了街道办事处。
这一次他们拿着双方的户口本还有结婚证,过来开迁徙证明,好拿到派出所去转户口。
这回刑平玉就不敢再独自做主了,她乖乖的进到里面的房间请出了他们的街道办事处主任。
办事处的主任姓王,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女。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并不合身的干部服,一看就是什么人不要了,淘汰给她的。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儿,剪了一个刘胡兰头。却不知道跟谁学的,用头油全部抿到了后面,抿得一丝不乱。
露出了全是皱纹的额头,看上去很有几分威严。
总之,一看就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