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为这是在说笑,可没有人知道,姜晓菱说得无比认真。
她是真这么想,也是真决定这么做的。
母亲明年年初会有一个坎儿,当年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出了严重的妇科病,最后一直淅淅沥沥的落红,然后熬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姜晓菱之前将情况和邵蔓说了,邵蔓的回复是听描述像是子宫肌瘤或者子宫内膜炎之类的。
可不管哪一样,现在也无法提前根治,只能先吃些药,注意观察着。
在这种情况之下,姜晓菱即便结婚了当然还是要以在大家为主。
更何况,要是她不回家吃饭,那些吃食什么的,她要是再往家里拿,妈妈和奶奶很有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得理直气壮了。
死活不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弊大于利的事儿,自然不能做。
再看了卧室箱子里的那两床又厚实又排场的棉被之后,婆媳俩心满意足的回了家。之前的担心全都一扫而空。
只觉得如今这日子总算是越过越顺意,越过越有滋味了。
因为两个老人大早上闹了这么一出,小两口赶到百货大楼的时间真是出乎意料的早。
别说开门了,门口连个排队的人都没有。
姜晓菱左右看了看,扯了一下邵彦成的手,朝一旁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小巷子指了指:“咱们去那边走走。”
邵彦成看了一眼,那巷子的尽头应该是一个什么街道小厂,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里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要去那里?
可也没问,只是任她牵着自己的衣袖,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巷子的最深处,拐了一个弯,进入到一个死角。
那种从外面大路上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姜晓菱才用书包做掩饰,从里面翻出了一个纸盒子,递给了邵彦成。
“你儿媳妇专门给你做的小点心,吃吧。”
有昨天的事情打底,别说姜晓菱只是拿出了一盒点心,就是拿出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邵彦成也能平静对待了。
他将盒子接了过去:“那个……惠萍?”
“嗯,庆庆的妻子,我觉得人特别好,咱们的儿子很有眼光。”
邵彦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虽然他能够平静对待妻子拿出来的东西,可和她这么淡定从容的去讨论儿子还有儿媳,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适应。
他索性不说话,沉默的将盒子打开。
盒子中放的是几个豆沙包,每一个都包得像是小老鼠一样,看上去精致又有趣。
那面细白细白,比平日里家里难得一见的精面看上去还要细很多。
邵彦成捏起一个,直接塞到了姜晓菱的嘴里:“你吃。”
姜晓菱也没有拒绝,张口咬住。
邵彦成又拿了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这一放,让他惊诧的扬了扬眉毛,因为他发现那豆沙包居然还是温热的。
“仓库里的东西无论放多久都不会改变最初的形状,放进去是热的,拿出来就也是热的。”姜晓菱一边吃一边解释道。
邵彦成点了点头,继续咀嚼手中的食物,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虽然因为妻子的缘故,现在他每天的饮食都要比从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是这样精致的点心,也不是能够经常吃到的。
他现在已经了解了,如果儿子,儿媳他们寄的是购买的商品,那么经过黑匣子,到了这边就会变成与时代同步的物件。
唯有亲手做的食物,衣物这些,可能黑匣子无法判断价值,所以往往能够原封不动的寄过来。
可正因为此,妻子往外拿的时候才更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小两口躲在角落里,将一盒豆沙包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喝了从仓库里拿出的牛奶,这才慢慢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吃饱喝好,两个人的眉眼间全都是满足,相望时目光里更是充满了情意。
任谁人看到,都不得不夸一声,真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的一对儿。
他们两个重新走回百货大楼门口站定。
溜达了这半个小时之后,此刻的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想赶早来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货的。
两个人也没往人跟前凑,而是找了一个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站好。
可就算远离人群,还是被人看到了。
俩人还没刚说两句话,一个声音就从背对着他们的地方响起。
“邵彦成!”
俩人同时转头,循声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扎着两个小刷子一样小辫的二十出头的女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女人穿了一条绿军裤,一件白色的短袖小褂,看衣着,应该属于家里条件不错的。
姜晓菱转头看了看丈夫,目光里带出了疑问。
邵彦成此时的表情也很疑惑,他对着妻子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话音没落,那女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彦成,你今天没上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要添置什么东西吗?”那女人熟络的和他打着招呼。
邵彦成平时面对外人时永远冷淡的脸上难得的带出了一丝表情,他望着那个女人,用略显迟疑的声音问道:“同志,我们认识吗?”
听他这么问,那女人明显大吃了一惊!
甚至惊讶到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连忙自我介绍到:“我姓于,于白杏,是于白桃的姐姐。以前我和我妈一起去给你送过东西呀!”
听说她是于白桃的姐姐,邵彦成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漠,他甚至迅速的耷拉下来眼皮,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面前的女人。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认识。”
说完,拉着妻子就又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可于白杏已经追到这里了,自然根本就不可能罢休。
即便看出了邵彦成的不悦,她还是又凑了过来:“彦成,听说你准备结婚了?哎呀,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要我说,这么仓促的做决定,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啊?”
这一次,邵彦成终于抬起头,与她对视了。
“这位女同志,我们不熟,说话的时候请叫我全名。另外,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意见?”
“再有,”他顿了一下,与此同时亲昵的挽住了姜晓菱的手臂。
“你的消息不太灵通,我不是准备结婚,而是已经结婚了,这是我的妻子。”